都盼他妻有两意(139)
“你可知是什么病,杨氏没问过也没担心过?”
墨符不语。
他犹记那时郎中来过几次,只说公子是心气郁结,肝火旺,需静养调理。公子将自己关了半个月,谁也不准靠近。
有日他突然开了门,屋内凌乱昏沉,沈怀序身子瘦削得脊背突出,面色冷白情态昏昧。他含着苦参,森森一把火点进院中。
焰色高涨几乎烧到沈怀序眉毛,他躲也不躲,一双眼发黑发烫,另只手握着荆棘滴血,陌生得人大气不敢出,更不敢拦。
那把火之后,公子便好了,甚至比从前更严苛守序,即使偶有不适,翌日再开门还是那个克制寡欲的沈怀序。
“公子自己能好,杨夫人就不曾多过问,这些年一直如此。至于担心……”
墨符面露难色,这种词实在鲜少和沈怀序相关,他答不上来。
纪清梨见状不再多说,只是透过窗户看向她院里那间新建的厢房,模糊想她这间屋子被烧大抵不是偶然了。
只是背后含义是什么,纪清梨垂眸回避,不去深想。
*
太后做寿,纪清梨身为遗孀本可不去,只是近日时局暗流涌动,沈行原怕出乱子时她一人在家,还是提早在纪清梨院外守着。
就站着石柱子般等,一直等到她从孙姨娘那回来,才隔着墙同她说一句话,请她寿宴同杨氏一块去。
这事落在杨氏眼里,更成沈行原大逆不道肖想的证据,一路上是欲言又止,好不容易起话头,同纪清梨说入宫后若有人不长眼问她什么,她想不答就不答,都推到自己这来就好。
纪清梨颇为诧异瞥她眼,乖顺应了声。
这反应真是让杨氏哽了口气,不上不下的。但她能跟纪清梨说什么,先前她嫁来的时候,她是因为家户门第不满,对纪清梨算不上好。
现在大儿子出事,二儿子肖想到她头上,人家就是考虑再嫁,也得想想这个婆母这个沈家待得还满不满意。
谁让她这婆母同儿媳不亲近,杨氏转头叹口气,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宫中铺景层层,香山静宜错落,皇帝看重孝心,宫中近日又无喜事,是以这场寿宴办得热闹,要献给太后的寿礼更是金银珠宝别出心裁。
皇帝还不见露面,宗妇们在右侧落座,沈芙远远朝纪清梨这儿张望,只是人还站在淮南侯夫人身侧,不便过来。
纪清梨正同她笑着点头,示意她不必着急时,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唤。
“清梨。”
纪文州一身月华白长衫,冠玉墨发温润,定定望向她。
他再没之前在纪家气定神闲施展好意的派头,主动上前低语:“陛下到现在还没出现,只怕事出有变。沈家无人护你,你同我坐到纪家位置上。”
纪清梨转头看向周遭热闹,皱眉后退:“纪公子慎言。”
纪文州静了瞬,问:“你不信我了?自上次之后,要见你时总是不凑巧,你可是在为平妻,为契约一事怨哥哥?”
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纪清梨率先往前,直至走到山石转角,她才客客气气的:“纪公子到底要说什么,不妨直言。”
“你从前从不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清梨,你在怪我。”
纪文州深吸口气:“沈怀序的死,哥哥也没想过。我只是在大皇子身边,却并不知大皇子私下拟邀沈怀序,也没想过会出这件事。”
“死讯一事,并非是我本愿,只是皇子断言如此,我才来沈家传消息。”
从前靠沈怀序名声得到的关注,早在沈怀序音讯全无时反噬到他
头上来,令纪文州身为大皇子幕僚却替他办不成事,不被大皇子看重。
妹夫死讯由他亲口带到沈家,难免让他受到影响,更没有从前那般左右逢源。
文昌伯见他如此,索性闭眼接受纪彦上下孝顺亲近。
荒唐至极,好好的嫡长子只因没做好一件事,仕途不顺焦头烂额,而纪彦在外替他美言几句,挽回些名声,他就如此浅薄,更看向纪彦了?
纪妍早因婚事同他不亲近,算来算去,纪家竟只有从前乖乖站在他面前的纪清梨了。从前还可以劝慰小厮拦住,是时间不凑巧。
现在看她这般干净毫不动摇的神色,纪文州才慌了神,要来解释:“父亲说让你再嫁,我已劝阻,不会令你身不由己,匆匆选定下门婚事”
“当初你嫁到沈家,两家契约交易没同你说,是兄长不对。只是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我更知晓你的性子,即使你知道那是契约,还是会嫁,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