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陛下柔弱不能自理(77)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对上长姊锐利怨毒的目光,苏七女最终低下头,不吭声了。
苏长女嗤笑,“你的意思是我有今日,全是因为我自作自受?好,好啊,你可当真是我的好妹妹。”她忽然暴起,用力将碗碟砸向苏七女,青瓷在脚下迸裂飞溅,其中一片碎瓷划过苏七女的脸颊,惊起尖叫与血痕。
“滚!你给我滚出去!”
捂着侧脸的手微微颤抖,苏七女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能这样对我?”
“我没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妹妹。”苏长女不为所动,仍抬手指着门外,“滚回去,给苏蕴宜做狗去吧!”
苏七女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待走到门边时,她忽而侧头,“你这样不知好歹,一味只知作践别人,怪不得会输给苏蕴宜!”
“我作践别人?”片刻的愕然之后,苏长女不怒反笑,“我生来就是这吴郡苏氏的嫡长女,注定高高在上!什么庶女仆婢,全都是蝼蚁而已。她们的苦痛与难处,与我何干?她们那卑贱的性命,又怎抵得上我片刻的开心?”
瞥了眼震惊无言的苏七女,她捋了捋鬓边散乱的碎
发,悠然道:“至于你,大可不必装模作样地施舍冷饭,我苏蕴华日子纵使再难过百倍,也比你强多了。”
心头莫名一沉,苏七女咽了咽唾沫,“你什么意思?”
“哦,我忘了,七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苏长女掩唇一笑,浸透着恶意的眼睛死死盯在苏七女脸上,期待地笑看她等会儿绝望狼狈的模样。
“淮江王不肯罢休,非要讨了苏蕴宜不可,父亲没办法,已决定拿你抵数了。”
博山炉在一声沉闷的叹息后无奈倒地,炉盖间犹自吐出袅袅青烟,氤氲满室。同样充斥室内的还有苏七女压抑的哭声。
“都怪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又怎会把我送给淮江王!”
挥退试图上前收拾香炉的侍婢,苏蕴宜瞟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苏七女,笔下不停,犹自写着给虞越的回信,“你这话说得可笑,你不乐意给老头儿做妾,难道我就乐意?我是凭自己的本事免了这桩罪过的,你有功夫在我这儿哭哭啼啼,不如自己想个法子脱身。”
苏蕴宜说得十分理直气壮——能勾上裴七郎做自己靠山,怎么不算本事?多少人想勾他,还勾不上呢!
“我……我想不出什么法子。”苏七女眨了眨泪眼,忽然一亮,“不如,五姊你将裴七郎也引见给我,我不介意和你……”
重重将笔拍在笔架上,苏蕴宜扬了扬自己的右手,“你再多说一句,这个巴掌就会就会出现在你脸上。”
苏七女哼唧两声,缩起了头,再度抹起了眼泪,“五姊,我可怎么办呀……我没有你这样的本事,也找不到第二个裴七郎,难道我就活该被送去给七十老叟做妾么……呜呜呜,父亲他好狠的心,他怎么不自己去陪淮江王睡觉?”
“纵使他想,也得人家老王爷瞧得上呀?”苏蕴宜听得好笑,又被苏七女哭得心烦,“行了行了,我替你想想法子,行了吧?”
苏七女顿时又惊又喜,“当真?”
苏蕴宜一眼横来,“不许再哭了!”
苏七女顿时噤声,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两手搭在桌案上,紧张地盯着苏蕴宜凝神思索。
“父亲他心意已定,求他必然是没用的。此时此刻,再想找一个如裴七那般有权有势的靠山怕也来不及……”垂眸沉吟半晌,苏蕴宜忽而抬眼,“你若想脱身,恐怕只能从淮江王那头入手。”
“如何从淮江王那头入手?求他放过我吗?”只想了一瞬,苏七女立即摇头,“都说淮江王是色中饿鬼,他怎么肯放过我?我若凑上去,说不定还会被凌辱一番,我不去!”
“谁说让你求他了?”左手撑着脑袋,苏蕴宜幽幽道:“若是淮江王府那边主动遣你回家呢?”
心跳漏了一拍,苏七女顿时挺直了后背,“莫非你竟有法子能说服淮江王?”
苏蕴宜面上笑笑,并不答话。说服淮江王的法子她没有,弄死弄残他的法子倒有一个。
只是说出来,恐怕会吓坏苏七女,到时事情便办不好了。
她只道:“这件事非得要我去到淮江王府里头才能办成,只是这样一来,你需得先顺从父亲的意思,乖乖进到王府,我才好扮作你的侍婢,随你一同前去。”
“那怎么行?”苏七女蓦地起身,一张俏脸花容失色,“我若进了淮江王府,必遭那老叟的毒手,纵使日后能够回家……”她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眨着泪眼拼命摇头,“我也再没法做人了!”
“贞洁也好,名声也罢,都是世人用来束缚寻常女子的绳索而已。贾皇后在世时,裙下面首如云,可她大权在握,谁又敢多说半个字?”苏蕴宜也跟着起身,她面沉如水,苏七女从未见过她如此肃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