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叹(174)
她佝偻着站到了链之所及的最远位置,无形间与他拉开了距离。
朱缙默然旁观她的动作,未曾制止,抬手剐了剐她额前发丝。
林静照凝神屏气,发痒。
他的呼吸微热,她也是。
空气愈加怪异了。
他逼近一步,匀净的呼吸片片洒在她的纤颈上,痒痒的,温热的,透过薄薄的肌肤渗入淡蓝的血管中去。
她吐气如兰,呼吸交织,心涉游遐。光是看着眼前的帝王,腿就已经发软了,表面仍装得镇定自若。
武功若在时,她可以轻而易举扯断这柔软的银链。而今手无缚鸡之力,一条细细的链便轻易困住了她。
胳膊拧不过腿,她与他的任何比拼皆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扯断了这条银链,必将触怒龙颜,由银链变成诏狱里真正的枷锁铁链。
林静照告诫自己要平静,轻摇着脑袋,亦嗔亦怨:“陛下怎能这般斤斤计较?方才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成为您的妃子前也是正常人。”
也有爱,也有恨,也会欢笑,也会酸楚,也会落泪。
“那现在不是正常人了?”
朱缙象征性地握了握她的链子,窥看她的心魂,“你在怪朕。”
“现在,臣妾对陛下是不二之贞,怪陛下也是太在乎陛下之故。”
风从殿中荡来荡去,她细细说。
烟雾如作画般垂直攀升,纯净静谧,幽不见底的深邃大殿中只有她和他二人,既像坟墓也像洞房。
膏烛闪烁,啪地爆出一声脆响,加重了暖热的氛围,预兆着某种事。
朱缙见她转忧为霁,终于调整过来情绪,道:“林静照,再来一次。”
说罢,捧着她的颊深吻下去。
林静照猝不及防地被堵住嘴,冰凉柔软的舌带着淡淡的香,宛若陈酿令人醺晕。他此番有意探微,不疾不徐,带了很多引导意味,动作缓缓的,时而停下来等她,两人一道遨游。
在他滔滔洪水般的攻势下,她紧攥的拳头脱力般地展开来,肌肉不知不觉松弛,忘记了抵抗。
将鱼放在水中,鱼儿自然会游泳。
情到深处,朱缙将她打横重新抱回龙椅,放下,摁住双膝,挟带权威。
他的动作虽然温柔,眉眼却清癯冷峻,强势而不容置疑,完完全全的帝王本色,将她最后一层下裳摘落下来。
林静照感到了丝丝冷。
欲阻挠,却被朱缙锐利地斜睨了一眼。
刚才被打断的事,要进行下去。
他迫使她沉浸状态,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仅要她的身体,还想与她灵魂交融,俱臻于完美贴合的境界。
她进退维谷找不到方向,如鱼儿在烫水中感到不舒服,眉头皱得愈深。脖颈珠光闪烁的银链,显得既温柔又强制。
朱缙掀袍重新半跪在了龙椅前,恰好与她面对面。抛开皇帝的身份不论,为了让她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他垂首,轻轻而冰冷地舐了她那里一下。
林静照霎时间触电。
剧烈抵抗起来,失控一般。
“陛下!”
她反响得空前剧烈,险些蹬开。
朱缙不得不再度中断,抬起冷血动物般淬霜的墨瞳,摁住她的膝,警告:
“别躲。”
林静照感觉自己已不是自己了。
晕乎乎的,被奇怪的感觉压抑,甚至恐惧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宁愿受凌迟,也不愿遭这个罪。
朱缙须尾俱全地掌控全局,时刻观察她的神色:“喜欢吗?”
林静照无法开口,艰难地道:“陛下,求求您莫要折煞臣妾了……”
朱缙见她面露难色,仍忍心施为。
她在云巅被颠来颠去,禁不住缴械投降,诚恳地哀求,听他在耳畔时轻时重不停地催促:“林静照,笑。”
她笑,势头便和缓一点。她皱眉头,势头暴雨如撒豆。她面色渐渐发酡,含泪的微笑,狠狠地微笑。
“陛下,我笑了。”
朱缙见她笑,内心的坚冰被点燃了,犹如甩着鞭子密不透风地催问:“喜不喜欢,高不高兴?……”
萦绕于耳,宛若诅咒,慑人心智,密如雨点,口吻残酷而理智,不达效果不会甘休。一张天罗地网罩下,里面的猎物被渐渐同化。
林静照内心淆乱,已经辨不清是欢怿还是凄楚,深呼着气,努力寻找内心的秩序。她从前和陆云铮以礼相待,哪经历过这些,又紧张又怕。
高兴吗,不是高兴,却又不是痛苦。
朱缙施力愈重,渐入佳境。
林静照牙关快要磨出血,千钧一发,被迫得山穷水尽,终于喊道:
“喜欢——”
这违心的话语,一多半是为了脱罪。与此同时,她躯下淋淋。
朱缙闻此,春水般温静,冻泉消融,内心仿佛东风将荒芜的大地吹拂,雪中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