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叹(242)
他已许久许久没沾过她的身子,准确的说是没沾任何女人。
春秋正盛的年龄,与她任何的剐蹭接触都能引起他异样的悸动。
朱缙颀长玉凉的手探她的寝衣内,将她从后圈住。
她脖颈很快浮起一片片红,昭示着施予者的霸道。
林静照呼吸一窒,用力推搡,却将这场事推波助澜。
她扬起愠色:“陛下欺我。”
他淡定地嗯,心安理得陷入她的温柔之中:“爱妃用了朕炼制多年独此一颗的丹药,合该偿朕。”
林静照咬牙:“臣妾如何偿?再给陛下炼一颗。”
朱缙柔哑:“让朕吻吻你便好。”
虽然她身子没好利索不能服侍他,吻蹭之类浅尝辄止的好处少不了的。朱缙搂着她低沉若无地叹气,搓弄摩挲,好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
朱缙说把她圈在显清宫,真就把她圈在显清宫,丝毫不容情。
朝章奏疏皆被搬来了寝殿,他一边朱笔批阅的奏折,一边守着她。
共同用膳,共同就寝。
林静照和他日日夜夜黏在一起,愈加深刻晓得了他作为皇帝的行事作风——原来他在显清宫并不总是斋醮,朝政大事紧紧掌控在手,锦衣卫天罗地网的眼线,他连大臣家中停留了几只喜鹊皆知晓,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怕她在显清宫待得太怅惘,朱缙时常陪她下双陆棋子,读话本解趣。
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进了宫,专门演戏给她看。名贵的珍珠宝石材料送至面前,她自制手工打发时间。
剪刀、刻刀等利刃虽给了她,朱缙寸步不离在她身畔,监视着她。
她这一病,他的控制欲达到了空前可怕的地步。
第116章
朱缙以湘王世子初登基时,面对权臣、外戚、宦官各方面的汹涌威胁,势单力孤,幸而找到了林静照这把好用的刀刃,将前朝的权臣和外戚扫荡一空,废除宦官,逢凶化吉。
而今他皇柄在握,不能过河拆桥,亲手磨掉昔年辛苦栽培的刀刃。
他身边可用心腹之人很少,林静照算一个,锦衣卫算一个。
抛开感情不谈,这次如果任徐党将林静照拖下水,下次遭殃的便是锦衣卫。
他的心腹将逐渐被蚕食掉,相当于闭塞了五感,砍掉了四肢,空坐在冰冷的皇位上丧失实权。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要先下手为强,率先将一切收拢掌控在手。
大臣们不需要做聪明人,只需要做傀儡——任他傀儡线随意操纵的木偶便好,相反不听话的木偶要被剪之灭之。
幽静的深殿,金锁窗外雪花酥酥。
膏烛细长的火苗明亮夺目,带来了光,也给这深邃的殿宇增了温度。
人影浓黑修长,夜一样的墨色。
林静照在榻上熟睡着,均匀的呼吸和沙沙落雪之声同样节奏。
朱缙一边陪着她,一边立在书桌边提笔濡墨,于圣谕中这样批道:
“朝臣因己酉年‘梃杖百官’一事怀恨在心,逞志自快,蓄意诬陷皇贵妃,玷污司法神圣,京中普降冤雪而衮衮诸公无一上报,错斩忠良,无君无父,欺天灭祖。今三法司涉事官员逮至诏狱拷讯,再议以闻!”
圣谕在群臣中传阅。
“忠良”两个明晃晃大字直接给皇贵妃定了性,任再傻的人也看得出,陛下这是要为皇贵妃翻案。
所谓指鹿为马,是鹿是马都无所谓,陛下说他是鹿就是鹿,陛下说他是马就是马。
同样,陛下说她是忠良便是忠良,陛下说她是妖妃便是妖妃。至于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有谁在乎。
皇贵妃,陛下一个生命情结。
他对臣僚的服从性测试以皇贵妃作标准,他的傀儡术通过皇贵妃实现。
顺皇贵妃者昌,逆皇贵妃者亡。陛下半生以来的喜怒好恶,生杀擢贬,目标理想多半与皇贵妃相关。
老臣览谕纷纷痛哭流涕,感极悲怆。何德何能担得起“无君无父”四字,他们一直忠心耿耿,君父冤枉了他们呀,冤枉了他们呀。
君父用这样重的字眼,他们无地自容,连撞墙而死的念头都有了。
冬日下雪本是常事,陛下却上纲上线咬死不放。
如果这场雪真代表所谓“冤情”的话,那三法司前三次给林静照判死刑完全是误判——重大纰漏草菅人命——完全是要以死谢罪的。
锦衣卫将刑部尚书韩涛,刑部侍郎王明,左都御史费观,副都御史李庆文,大理寺卿赵全,大理寺少卿孙云等等三法司大员全部逮系入狱,以“朋党诬蔑”论处,严刑拷打。
一时间诏狱人满为患,滔天的哀嚎声惊得枝头寒鸦扑棱棱振翅而飞,群官朝登天子堂,暮成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