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1203)+番外
果然嫁人还是不应该嫁给太漂亮的人,否则光看一眼妻子的脸都消气了,连架都吵不起来!谢挚愤愤地想。
“我怎么样?”
“就……那样。”
“那样是什么样?”
“就是……”谢挚试图描述解释,却撞上姬宴雪含笑的眼睛,便知道她在调侃自己,愈发羞恼,改口道:“讨人厌的样子!”
“讨人厌没关系,我也不要他们喜欢,只不过,我讨你喜欢么?”
姬宴雪说着轻轻揽住谢挚的腰,“我知道,你说讨厌是喜欢,说烦人还是喜欢,说喜欢则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我说得对不对?”
这些潜台词,这些言语表面下的真正含义,她都明白,她因此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欢欣与喜悦,淡淡的,但是非常安心,姬宴雪仔细品味这这种陌生的喜悦。
她好像更明白了一些小挚,她和她的心更贴近了一点。
有些书籍值得反复阅读,逐字逐句地细细品味,终身不倦;人也是一样的。
谢挚便是她愿意用一生去阅读的长页。每一点新的体悟、新的发现,都能使得她的心如学到新知一般雀跃。
晚间睡前,姬宴雪习惯一边喝酒一边读一会儿书,一般都是诗,她睡前不读太艰深的文章,只是单纯地享受词句的美感,也不读史,不读笔记杂谈,那些书太过引人入胜,往往一读就停不下来了。
“读书饮酒,这是人生至味。”姬宴雪如此跟谢挚说。
她喜欢同谢挚分享她的感想,告诉她自己的喜好和习惯。
姬宴雪从前懒得和所有人说话,但是现在,她每日都和谢挚说很多非常琐碎的小事,诸如自己在书上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种的桃树今日又抽了新枝,她又拿什么雕了一只小兔子,你想不想要?给你编好绳挂在哪里?
若是放在以前,姬宴雪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也问过谢挚会不会觉得她这些话无趣,之前谢挚死去的那五百年间,她便是这样,同她絮絮地说心里的话,借以度日与消解痛苦,现在谢挚复生,她更觉有不尽的心情想要与她分享。
“怎么会?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谢挚笑了,眼睛亮闪闪的,“你不知道,做道侣就是这样呀,每天都和对方说很多很多无聊的话,做很多很多无聊的事。”
“我们两个一起无聊吧,你烦我我烦你,好不好?”
谢挚不太明白姬宴雪为什么要边读书边喝酒,尤其神族的酒还很烈,她至今还是不怎么喜欢喝酒,除非酒甜甜的。
“在书院的时候,夫子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谢挚回忆道,“他说夜半读书最好,使人精神健旺,神思奔跃,读到妙处时,每每击节赞叹,当浮一大白。”
“夫子也喜欢喝酒,你也喜欢,你们俩要是见面,一定很能说得来。”吕射月就是姬宴雪的酒友,她还问姬宴雪讨了点酒喝。
“你是说孟颜深么?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个学问人。”
姬宴雪和孟颜深没什么交集,对他不甚关心,只知道他是五州唯一的圣人,现在和谢挚在一起,才听她时常说起。
她也喜欢读夜书,不过现在不怎么读了——晚上她有了更要紧也更有趣的事要做,那就是陪谢挚。
“你现在读的这卷是什么呀?”谢挚凑过去看。
姬宴雪将书页分她一半,“是神族从上古时传下来的诗歌,没有具体的作者,都是佚名,口口流传下来的,写得很美。我的名字也是从里面取的。”
“是吗?是哪一句呀,我也想知道。”
“我诞生的那天,有大星坠落,后来我号摇光,剑名破军,都与星辰有关,指的都是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星,取其字面意,即光芒闪动,剑破万军。”
“至于名字,则是我母皇为我起的。”姬宴雪慢慢地道:“‘于彼神山,以雪作宴’,取的便是这诗中的宴雪二字。”
“于彼神山,以雪作宴……”
谢挚重复轻念,“这句诗真美,很衬你。”
神山辉煌尊贵,正合姬宴雪的风姿;而雪光莹澈高寒,恰似女人的银甲。
神族的诗歌并不外传,谢挚之前没听过这句诗,也想更加了解姬宴雪,不由得感兴趣地离女人更接近了一点,枕着手臂问:“还有呢?下一句是什么?”
“你想知道?”
“想呀。”
“雪作宴兮,以俟我妻。”
“在神山上等了你几千年,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也便到来了。”
姬宴雪拥住她,轻轻喟叹一声:“好饭不怕晚。见到你之后,我便觉得,不论之前等了多久,都是值得的。我之前一度已经放弃了寻找道侣,我也不想平白耽误一个姑娘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