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1210)+番外
山顶峭冷,却不显得黑暗,无数星辰在天穹上明灭闪烁,如洒如泼,仿佛探手即可摘下,积雪剔透晶莹,吸去了一切碎响杂音。
周围极静,不知是雪面倒映着璀璨星光,还是星辰采去了雪的华彩,置身其中只觉明亮一片,如在冰晶世界。
这就是深夜的昆仑神山,这里属于夜晚与白雪,属于星辰与天穹,也属于……她和姬宴雪。
姬宴雪拔出破军剑,这神剑华丽灿烂,剑身上有万千星光跳跃旋转,仿佛拔出了一截流动的银河,在谢挚的心间与面前一闪。
“这是我珍爱的剑,我亲手打造它,磨砺它,从小到大,它陪我经历了无数战斗,我爱它,不亚于爱我的生命……”
姬宴雪爱惜地轻轻抚过剑身,如世间任何一个剑修一样,她极爱自己的剑;
而作为一名炼器师,破军剑对她来说别有一层不同的意义,它是她的第一件作品。
可以说,她宁肯自己死去,也不愿破军剑折断。
谢挚看到了剑身的星星标识,正是少年时的姬宴雪认认真真刻下的。
“我想在它上面,刻上你的名字,可以吗?”姬宴雪将破军剑递给她。
“这样的话,它不仅是我的剑,也是你的剑了,小挚。我记得你之前是剑修,对吗?”
“我想让它属于你……就像它的主人,我也属于你一般。”
所有珍爱的一切,都想和她分享,都想给她一半。
“我……”
谢挚惊讶不已,接过剑,因为姬宴雪的话而陷入了一阵恍惚:
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甚至连她本人都忘记她曾经是剑修了,姬宴雪竟还好好地替她记着。
自从万法剑竹死去之后,谢挚便极少再碰剑,剑让她心痛,想起笋子,也想起年少时的自己。
她触到破军剑冰凉的剑身,反而生出了一股犹疑,举棋不定道:“……真的可以吗?”在自己的剑上加刻旁人姓名,世上恐怕没有任何剑修能够容忍接受。
“当然可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姬宴雪低下头,吻了吻谢挚的指尖,牵着她在破军剑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挚”字一笔一划,成型在那颗歪歪扭扭的星星旁边。
“你看,是不是很好?”
姬宴雪很高兴地道,她凝视着剑上的“挚”字,“我喜欢这个字……我喜欢它在我的剑上。”
“我很开心,小挚。”她柔声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醉意未消,她还不太清醒,比往日更加直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眼神落在谢挚脸上,几乎将她皮肤灼得发烫。
“这就是你想送给我的礼物吗?”
谢挚眼眶发酸,飞快地拭掉了眼泪,视线不舍得离开姬宴雪片刻。
她声音神情也无比柔软,万没想到,姬宴雪会送给她这份礼物,让她感动得几欲泪下,心间如被熏蒸,阵阵发烫发软。
姬宴雪摇头:“不……这只是我自己的愿望罢了。谢谢你帮我实现了,小挚。”
“真正的礼物在这里——”
姬宴雪挥动破军剑,低呼道:“破军星!”
半神的大道图景随之展开,万千星辰在她们周围纷纷落下,爆发出极绚烂的耀眼光辉,在黑夜的幕布下呼啸着留下无数长长的闪烁彗尾,仿佛千万颗烟花同时盛放膨散。
她是众星与冰雪的君王,掌控有星辰的国度,轻轻一挥剑,星光如雨倾泻。
“母皇曾经对我说,总有一天,诸神的魂灵要为你戴上最耀眼的宝冠,所有的星星都要为你像烟花一般绽放。”
“现在,我想把这场烟花送给你。”
“有没有很好看?”姬宴雪柔声问。
女人金发红唇,眸含笑意,她比洒落的星星更耀眼,谢挚失神地道,“非常非常美……”
她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不可自制,那样剧烈。
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了,有些景象大概会刻入灵魂,死去也不会忘记。
或许人活着便是为一些片段而存在,其余时间都只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
谢挚想,她正在经历这种片段。
新婚的第一夜,她和姬宴雪在昆仑山巅度过,静静地看了一整晚的星辰流转。
第二天姬宴雪终于酒醒了,她非常懊恼,“我最后怎么睡过去了?你为什么都不叫我啊?”
太可惜了,这可是新婚之夜,每一刻她都想要铭记珍惜在心间,之前期待了好久好久,谁曾想她居然醉得靠在谢挚肩上睡过去了。
由此看来,饮酒实在误事……姬宴雪痛下决心,决定以后再也不能如昨日那般了,她要少喝点才行。
“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呀。”
“可我想……”她原本是想和谢挚一起看日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