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341)+番外
钱德发急得落泪,上前来拉谢挚的衣角,“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求你快跪吧,你的骨头快要断了!”
谢挚正要对他竭力笑笑,让他不必担心自己,忽然如同卸下来一座巨石一般,身上猛地一轻,荀长老施加给她的神通术法消失得无影无踪。
熟悉的暗香裹住了她,一只仿若白玉削成的手自后面揽住了谢挚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本尊倒是不知道,荀长老在外时有这样大的威风。”
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云清池才将怀中的少女细细看了看,目光便怔住了,“……怎么伤成这样?”
谢挚之前斩杀金睛兽时便浑身已经浸透了血雨,之后教训天衍宗众人时为让自己占理,更是打人之前先要拿对方的兵刃划一道自己。
这样一番下来,她形容极为狼狈,连脸上都沾满了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衣服,看起来比殿中所有人受的伤更重、更惨烈。
更遑论方才荀长老还意图示威,将她货真价实地逼出了内伤,咳血不止,便让她看起来更加苍白脆弱了。
云清池的脸色沉了下去,当即取出一枚光华灿烂的丹药令谢挚服下,“吃掉这个,伤很快就会好的。”
又旁若无人地低声问:“可疼吗?”
谢挚连忙应:“不……不疼的……我——”
“是吗?不疼?”
谢挚正要点头,宗主便轻轻地按了按她腰间的伤口,少女本能地痛嘶了一声,便知道坏了,捂住嘴巴不敢说话。
“这就是你的不疼。”宗主收回手,淡淡地道。
“我……”
宗主好像生气了……?为什么要生气?
谢挚不知道该怎么分辨,只好小声安慰她:“这些都只是皮肉伤啦……您不必担心……我之前受的伤,每一个都比这更重呢!”
“那是之前。”
云清池神色不动,只是握着她的手,低声道:“遇到我之后,当不一样的。”
谢挚脸红了,捏着衣角垂下头,悄悄看一眼白衣女人,不再说话了。
宗主说得对。之前和现在,的确是不一样的……
之前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话。
“见过宗主!”
上方的荀长老早已匆匆走下殿来,毕恭毕敬地对云清池深深行礼,“只是处罚不听话的弟子而已,怎么连您也来了?雷罚殿是杀伐之地,您洁若霜雪,这真是……”
他撩起眼睛看了被云清池护在身后的谢挚一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分明……宗主冷淡如冰,厌恶俗事,不论是对谁都不假颜色,怎么他看起来,宗主待这西荒少女还颇为亲近不同?
至少宗主从未揽过宗门其他少女的腰身,亲自喂谁服过药,她更多时候,甚至连弟子看都不会看一眼,更遑论肢体接触。
云清池云宗主从未有过弟子,此次竟然收谢挚为徒,令中州结舌瞠目,人们纷纷议论,或许是渊止王上用人情相请,云宗主不能拒绝这位贤王的托付,这才勉强答应收下谢挚。
他原本以为,宗主心中定然是厌恶谢挚这个强加于己身的麻烦的,之后仔细观察,见宗主一月有余也没有传唤谢挚入宗门拜访,他于是更加肯定了这一猜测,因此方才才敢如此对待谢挚,对她刻意施压,希图以此得到宗主赞赏。
如往常一般,他当然也有按照惯例邀请宗主前来执法峰观刑,但宗主从未来过。
可是今天……
荀长老额上滚下汗来——看来,他这次,或许奉承错了地方,得罪了人。
云宗主还握着那个西荒小卿上的手呐。
云清池扫视过殿内横七竖八、满脸伤痕的两拨人,抬腿往上首走去,“荀长老?为本尊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
荀长老连忙躬身跟在女人身后,开始解说。
他恭敬地总结道:“……经查,便是谢挚打伤了这十余人,当然,其他人也有责任——”
云清池截住了他未尽的话。
“可我看她满身伤痕,鲜血淋漓,她是怎么打伤的他们呢?想必是别人伤她在前,她不得已,这才防护自身的。”
她望了下方众人一眼,“总之,一验剑痕,什么便都知道了。”
“禀告宗主……!”
荀师兄在下方听到这话,心中大感惶然——倘若要查剑痕,当然会是他们获罪!
他顶着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往前膝行,“是她……是她拔出我们的剑自己划自己,不是我们动的手!更何况,更何况她也动了兵刃!”
“是么?”
云清池看了看身旁略显心虚的少女一眼,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只是道:“她动了什么兵刃,你为本尊讲来。”
“是一颗竹笋!”荀师兄见宗主应声,当即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