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825)+番外
白芍待她如此,要她如何报答白芍的真心与情意?
“呵,又是这样……”
听她们如此回答,公输良药丝毫不觉意外。
她脸上浮现了一点意兴阑珊的神情,“我已经厌倦了爱侣相护的老套戏码,这样的场景,我已见过许多,实在是无趣至极。”
“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公输良药微微前倾身体,绽开一抹兴致勃勃的笑。
“你们听过取舍二字么?”
“如有生必有死一般,世间也有取必有舍,人们自有意识起,便无时无刻不在做取舍、做决断、做选择;
譬如一个岔路口,若选择了其中一条,则就必定会永远失去另一条,这就是最简单常见的一项取舍。”
女人浅浅笑着,慢条斯理地接着道:
“而我一直深信一个道理,那便是只要一个人取的足够多,则上至双亲下自儿女无可不舍。”
看着白芍明显不赞同的神色,公输良药一笑,也不在意,“不明白么?那我换一个解释,将取舍换成利害如何?”
“趋利避害,乃是生灵天性,而公输家之所以在东夷无往不利,正是利用了这一天性。”
“比方说,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有两个法子,一是增加利,以无法想象的厚利相诱;二是增加害,倘若不从,便将他的至爱拖到他面前砍头……”
公输良药用手掌模仿刀斧,向下一劈。
谢挚心头一跳,眼前一片血红,仿佛已看见人头落下。
她的神情如此温柔自然,好似只是在与人家常闲谈,实则字字都有刀光剑影,句句都有鲜血淋漓。
“这单独的一种方法已很有力,若两者兼用,便比世上任何一种神兵都更锋利。”
“而通常,大多数人会屈服于第一步,也就是利。”
“——当然,也有些人看不上或者不在意利,当我将财富高位捧在他们面前时,往往会对我发出轻蔑的嗤笑。”
公输良药轻笑了一声:“但当我换了一个法子对付他们,威胁到他们真正在意的东西时,他们却会收起所有狂妄,一下子惨然变色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挚哑声问。
公输良药微笑道:“良药只是想知道,鼎鼎有名的寿山白芍,会是哪种人。”
“白姑娘如此高洁,想必定不会被利益引诱,那么我也只好换一种法子,改以增加‘害’了。”
“请看。”
公输良药自怀中取出一杆精致的小天平,在一个托盘上放一个石子,抬头朝白芍一笑:
“这是白姑娘。”
又在另一个托盘上再放一枚石子,倾斜的天平又恢复了平衡:
“这是谢姑娘。”
她轻轻拨弄着天平,让它不停摇晃,仿佛在隐喻谢白二人此刻的岌岌可危,“这就是你们现在的处境——两人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爱侣情浓意真之际头脑昏昏,只觉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心爱之人活下来无比划算,心甘情愿,无可犹豫;但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害’不够多罢了。”
公输良药又取出来一枚石子,与之前不同,这枚石子更大,也更沉重。
她将它放到代表着“白芍”的托盘里,天平登时为之倾斜,再也不能起来。
“——这是寿山派。”
现在,平衡被打破,“害”增加了。
看向白芍霎时变得惨白的脸色,公输良药露出极愉快神情,仔仔细细地欣赏着她的愤恨与绝望,柔声道:
“不错,为了谢挚,你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可若再加上你的师门呢?——你知道,我姓公输,我做得到。”
她步步紧逼,字字诛心,每说出一句话,白芍的脸都更白一分,到最后已殊无血色:
“众所周知,寿山派,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门派,连你在内,总共不过三人一龟一鹈鹕,为了救你的心上人,如果今日突然灭门,恐怕在东夷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澜,转眼便会被修士们遗忘,你就无情无义至此,竟愿意让他们和你一起死,为你所谓的爱陪葬吗?”
“——而与此同时,那让你如此付出的人一直都在骗你,甚至早已与别人成过婚了。”
“依我所见,谢挚待你之心远不及你对她,甚至可能心里根本就没有过你,还一直在对云清池念念不忘,难以忘怀,她这样对你,视你为无物,难道你就不恨她,不想杀了她?”
“如果选择让谢挚死,你自己活下来,不仅寿山派可以保全,他日龙皇登临五州,尽扫前蠹,正是用人之际,以白姑娘之才,未必不可在东夷做一王侯,寿山派,也会如中州的天衍宗一般,成为五州第一大门派,那时岂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