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866)+番外
没想到,她有一天,竟能从姬宴雪身上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心安。
可能是因为,她毕竟还是她的长辈,且又修为太高吧?
阮珠见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适时道:“陛下,知道您快来了,越人都很想念您——您此番来,要到部族里看看吗?”
“嗯,自然是要看的。”
姬宴雪在南沼颇有些熟识的故人,为了寻找《五言经》,她曾在南沼待过数十年,和越人相处得即便不算亲密无间,但也极受爱戴。
后来,她已渐渐对找到《五言经》不抱什么希望,但仍然每过百年便会来南沼一次,象征性地再找一找。
越人更是极期待她的到来,每到固定的时日,都会提前好几月准备庆祝。
姬宴雪抬了抬下巴:“阮珠,你前面带路吧,她不认识路。”
这个“她”,自然便说的是谢挚。
“是。”
阮珠跨上黄鹿,往前面奔去,速度不快,有意等待她们。
谢挚看看小毛驴,不知自己是该牵着它走,还是邀姬宴雪与她同骑,又觉得姬宴雪性情高傲,眼光又挑剔,肯定不愿意坐。
但她还是客套着问了问:“摇光陛下,您要不要骑……?”
姬宴雪惊讶地挑眉,声调上扬:“……你邀我与你骑一头驴?”
谢挚在想什么?
尊贵神圣的神族,骑驴?那也太不搭了。她们神族的坐骑是翡翠似的碧尾狮!
“那我们……分开走?”
谢挚如今肉身脆弱,动用术法前行也不是不可以,但必然远不如姬宴雪快,她怕自己太慢,惹得姬宴雪不耐烦。
她的顾虑,姬宴雪何其聪明,稍微一想也能猜到。
看着谢挚犹豫谨慎的神色,姬宴雪都快被她给气笑了。
真奇怪——这小孩是怎么回事?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长大了反而开始怕得罪她,处处小心,唯恐惹她发怒,好像她真的脾气很不好,跟头老虎似的,稍有不快便会吃了她。
“过来。”
“……什么?”
女人朝她勾了勾手,但谢挚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还有点发懵。
姬宴雪不耐烦了:“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她的脾气称不上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向来缺乏等待的耐心。
谢挚有点踌躇,但还是顺从地走过去——听姬宴雪的话,总比不听要好一些。
神帝单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抱起,低声道:“小时候是小麻烦,长大了是大麻烦。”
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再伸手一指小毛驴,将它变成一只灰喜鹊,同样放到肩上。
这是神族的生命符文,可以随意改变生灵的形态,当年神族战士便曾将白泽圣女白令芳变成一只大青蛙。
“抓稳了。”
谢挚也不知她是对肩上的大板牙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但还是下意识抓紧了姬宴雪的衣服。
——其实根本不必,女人将她揽得很稳。
姬宴雪虽不是真凰,没有空间术法,但同样也是神速,谢挚只闻耳旁风声呼呼刮过,一瞬便已是万里跨过。
姬宴雪真的好高啊……
这是她被神帝抱着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她好像,比族长都要高……
谢挚的个子在中州算是平常,在东夷则是中等偏上,但在大荒算矮的;
而神族,比大荒人都更高挑。
就像现在这样,姬宴雪一只手都能把她稳稳抱起。
似是注意到她的注视,神帝垂眸望她:“怎么了?”
“没什么……”
谢挚自然不能告诉姬宴雪,自己在偷偷计算她的身高,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就是觉得……风声有点吵……”
“是么?人族真是娇气。”
虽如此说,但不知姬宴雪施了什么术法,接下来的风声真的变小了许多,几至于无。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漫长,又仿佛不过一眨眼之间,姬宴雪便放下了谢挚,脚下已是平地。
“好了,下来吧。阮珠随后就到。”
她将小毛驴变回原形,对它笑道:“感觉如何?坐上神帝肩膀的驴,开天辟地以来,你还是头一个。”吓得小毛驴差点跪下。
前方乃是一片浓密树林,不见建筑的踪影,有越人在树冠上瞭望警戒,早已看到了两人的到来,口中发出长长唿哨,高呼:“神帝来了!神帝来了!”
这片林地上一刻看起来还毫无人迹,寂静无比,随着这声唿哨一出,立时不知从哪里涌出许多人来,将姬宴雪团团围住,个个欢喜激动,与阮珠一样披发文身,赤足裸臂,佩羽肤黑。
“您终于又回来了!我们等您好久!”
“陛下这次还是要找经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