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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归迟(319)

作者: 作风不作雨 阅读记录

当中的原因多种多样。

剑客的伤势不容乐观,医者一连换了几副蹄筋,新旧两根也长不到一块儿去,每每等不上半日,他的手脚便开始烂。酒兴言眼见着这家伙一天天委顿下去,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治好,便拉着章絮一块儿翻看医书,势要从祖宗的法子里找出一两个能用的。

那边焦头烂额,梁彦好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眼下成了话事人,什么事情都要站出来拿主意,就是韩遂组了酒局唤他一块儿去喝上两杯的,他也没法不答应。而凉州人又好酒,一口就是大半碗。以至于他的伤口总养不好,每回喝完回来就要高烧,连烧几日,好了再去喝。

赵野更是忙,白日里还要帮府上的事情,等到入夜,才能过来接替章絮,看顾几个病患,经常是合不上眼。更无奈的是,他只会说胡语,不能写,没法儿给容吉传信。

于是大半月过去,什么都不知道的呼衍容吉领着两个小娃娃,在空旷的院子里独自住着,住到院子里的老槐树都发了新芽,才终于坐不住了,想要去外面找找。

此前与你们说的状况实际体会下来是有偏差的。

自定的手语能达到的表达精度有限,她又没个人能相互应证,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误解,有时候想多说两句,结果转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与他们鸡同鸭讲。

这种

情况总叫她沉默,沉默久了,真把自己当哑巴,不知不觉地就把自己孤立起来了。

“ТэдааааявсанбэАюулгYйбайгаагэдгээ

мэдэгдэээряагаадбуцажирдэггYйюмбэ“(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呢?怎么也不回来报个平安。)草原女人坐在院门口喃喃自语,说起孩子们听不懂的只有阿娘才会说的古怪话语。

若是别人,这会儿都要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舍弃自己跑了。可她一直都没这么想。也不是有多信任他,依赖感情建立的信任脆弱不堪,一击即破。主要是那家伙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时候完全看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还觉得他霸道、独断,可眼下再看安置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的这八口木箱,心里是说不上的安心。

譬如,入了夜,起风,风声阵阵,门窗响动,她总睡不安稳,要做噩梦。她的噩梦总与流离失所、逃亡相关,所以睁眼看见闭塞的屋子,会掀起被子就往外面跑。

不知道能去哪里。她像鬼魂一样游荡,结果才走到院子,就看见了那些木箱。是梁彦好刻意放在这里的,说金子能镇宅,压邪祟。

她听不懂这些,也许他们说过,但她从没听懂,理解起来最多是,他固执地非要把财宝放在一进门的地方。

他很奇怪,总做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又不肯解释,没事就亲吻,有空就解衣,与她契合在某个角落里。让她莫名其妙为之着迷。

箱子仍在原处,她端着豆型灯慢慢凑近,就能看见那次赵野放火烧过的痕迹,边角还发黑,失去了紫檀木应有的光泽。

一、二、三……八。

然后按部就班的,像第一次见那般,数,一个一个数。拿着钥匙的这几个月,没回不安了便要过来数,好像给他守着这些财宝就是毕生使命那般,无趣而执拗地重复着。

院子里其实更冷,风更大,环绕四周,会发现周遭的几扇屋门都被冷风敲打着,是更迫人的,但她的心像真被这堆金子安了魂那般,忽地平静下来。

“ХаньчууданарYнэээрθθр。”(你们汉人可真不一样。)她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喃喃自语,又低头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那串钥匙。

说起这串钥匙,呼衍容吉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她许是在上段感情中受到了欺骗,所以对梁彦好的优待格外不信任,总觉得他在图什么,是每每意识到便要浑身发刺的状态。

于是总要拿着这串钥匙说事。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她还会掩耳盗铃般,把屋门、窗户全部关紧,怕给人发现他们在争吵,拉着男人非要在桌案前说个清楚。

‘什么东西?’只要呼衍容吉当一天哑巴,梁彦好就会乐得自在地去当那个瞎子聋子,装自己听不懂也看不明白。

‘钥匙!’她煞有介事地从枕头底下取出那个平日拿来存放钥匙的小木盒,打开来给他瞧,再推回去,好似今日这场景得天地作证,他一旦收下,这些东西便与他毫无瓜葛了。

也许是因为沟通不清吧,我猜,或者是公子哥觉得她要退回的不止是几把钥匙那么简单,所以总当不认得此物,再昧着良心说,‘我看不懂你想说的。等赵野回来,让他转述吧,没他我怕我理解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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