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君归迟(381)

作者: 作风不作雨 阅读记录

酒兴言染了根火折子,吩咐羊秦把章絮从床上扶起,他得从脊椎开始逐级引导毒血从伤口排出。

章絮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没力气,头痛发热,浑身烫得像一团火。衣裳自然也是他脱的,他把头一扭,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把她的私密部位遮挡住。

第一针下在大椎穴,刚落针,就有极黑极浓稠的血液从那个小点流出来。

酒兴言看了眼说,“吸吧,出门没带兽角,只能这样拔除毒素。”(汉代没有火罐,最早东晋才有类似的技术)

他的脸色忽而变红,他不知道酒兴言为何这样信任自己,可犹豫不过两秒,他便转了个身子,掀开覆面,俯身朝她的后颈吻去。

用力地吸吮。

他不知道到什么程度才能完全解除她的困境。他尽心尽责。他尝到了满嘴的血腥,不能吞咽,要吐出去,他含满了,便扭头吐在老酒提前准备好的容器内。直到大椎再也流不出黑腥的毒血。

接着是,肩部的肩井,手肘的曲池,小臂外侧手三里,手腕的外关……

她的手臂软软地搭在他的手心,几针下去,就能明显感觉到她的高热在逐步消退,等到酒兴言抓着她的手背找寻合谷穴时,她便渐渐清醒过来了。

“羊秦。”蒙着面她也能认出来陪在身边的男人是谁。

这声把他吓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上回见面那样大胆,能有理有据地挑逗她,反倒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恐慌。

“……是我。”他擦了擦嘴唇上的黑血,不敢与她直视。

“刚刚糊涂了,说了胡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边说,边低头看着自己发黑发紫的指尖,一日不见,又重了不少,起初还只是一个小黑点。

“没有的事情,你还愿意见我……”他不是被打怕了,相反他的害怕更多的来源于,她可能会在自己的面前消失。那时候多深的淫思,就变成此刻多重的恐惧。

“不是说很危险么?怎么让他进来。”这话是问酒兴言的,也许只有经历死亡,才能真正体会当中的含义。

“我想救你。”酒兴言眉头一皱,烧红了银针往她的合谷穴刺去,半寸,而后果断拔出,把她递给他,吩咐道,“继续吧。”

再往后,就是她亲眼所见了。刚才温温柔柔的接触并不是梦境与幻觉,都是真实存在的,与那时相差无几,但又大不相同。她好像能感觉到来自其他男人的感情了,抛开情欲不谈,也许最初是被美色所吸引的,但到眼下这个地步,合该是真实的。

所以这回,她并没有过多抵触,只是想了想,答,“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回应。”

羊秦面不改色,“我不要回应了。”

或者说,他们之间不再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而是客观定义上的强者与弱者、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诚然他有私心,诚然他的感情未曾散去,但就算什么都不能从她这里得到,也不会让他放弃接下来的救治。

“谢谢,我舒服了很多。”章絮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有了延缓的迹象,血液不再在耳旁叫嚣,好像死路的尽头逐渐传来希望,“若是能活下来,我为你做一顿饭吧,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

他没接话,低头往八邪穴吸去。这里的脓血已经发出腐败的气味,舌头一触碰到就让他浑身恶寒,不知道有多少,怎么都吸不干净似的,接连吐了七八口。

这里才是最危险的,越接近伤口的地方,脏污越多,不知道因为什么,就会被传上。所以酒兴言一开始问他,有没有做好会死的准备。

一炷香后,毒血不再渗出,治疗便结束了,他赶紧去外面清洗,再蒸熏浓醋,留老酒给她清洗针口。

“我好像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了。”章絮觉得身子从未像这一刻那般轻松,“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夫君天性野,没有归属,和他们完全是两种人,所以才能毫无挂碍地平安归来。”

“你看,到了边关,就连这么没有分寸的羊秦都知道该怎么选,杜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远在千里之外,地处安逸的小村庄,哪里能比这边的妇人更值得挂牵。”

酒兴言并没有辩驳,人的心结只要找到能解开的答案便可,无需字字全对。

“生死无常,哪能事事如人心所愿。”他想,他又说,“多亏你,我也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他原以为直到自己死前也无法获得真正的答案。毕竟斯人已逝,这世上不能有人在印证他的揣测了。

章絮不知道他指的什么,窝在床上无心地问,“是什么?正好闲来无事。可以与我说说。”

酒兴言放了手上的用具,像讲故事一样同她说,“孩子同我说,夫人之前一直有话要告诉我。但夫人口齿不利,说的时候已经没人能听清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夫人嘴里是留恋更多还是责怪更多?”

上一篇: 再嫁为后 下一篇: 与夫君和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