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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归迟(60)

作者: 作风不作雨 阅读记录

梁彦好是真没见过这种女人,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从西域来的,也许那人伢子骗他,故意把她的身世往高了报,好买个价钱,就这模样,就她这模样,和那草原上茹毛饮血的匈奴人有何分别。

男人盘腿坐在床边,插手抱胸,无比认真地盯着她的吃相,一边嫌弃一边羡慕地,禁不住小声说,“真有那么好吃么?我闻到那味道就想哕。”

只有吃饭的时候,呼衍容吉不会理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食物总是能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过往的生活。她摸起瓷碗里最大的一块肉干,往嘴里塞,很硬,能把她的牙咯掉,可当她的舌尖触碰到肉上的咸味、鲜味时,就会回想起十几岁的时候,和兄长阿妈坐在火堆旁边,用纹刻了家族花纹的匕首一点点削冬天就晒干藏好的肉干吃。保存得好,肉干是不会硬的,入口即化,还有股淡淡的奶香。

她也不知道牦牛肉上为什么会有奶香,她们杀的都是公牛。母牛向来珍贵,年年、季季都要下崽子。所以这奶香味儿不知从何而来。有时候兄长被问烦了,就说她成天想那些不正经的事情,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不就是奶-子么?这玩意儿人人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觉得这解释好怪,好牵强,便一心觉得肯定是肉干储存的地方都有许多的牛奶,是给奶香浸入味了所致。

呼衍容吉盯着碗里的肉干失神,有些惋惜,吃了这么多不同的肉干都没遇上含奶味儿的,他们汉人实在糟蹋粮食,怎么能不知道如何做这肉干呢,还做得这样难吃。

肉干太硬,就要配奶。女人勉强将那口能划拉嗓子的肉块咽下,便转头去端放在一边的奶碗。奶味不足,差很远,汉人总有这个坏习惯,要往奶里添水,添到常不出奶味儿才行。都常不出奶味了,还能叫奶么?

女人一吃,一想,心里就要开始难过,她难过的时候会苦笑,就是那种抿着唇,用力把嘴角挤高的神态。

梁彦好特别喜欢她的这幅神情,他觉得这种含带悲伤的眼神格外迷人。

“能不能少用那种表情勾引我。”他知道呼衍容吉听不懂,他就是知道女人听不懂才这样明目张胆,“到底是谁教你的,教你在男人面前做这种事情,把他晾在一边不管不顾的?我可是大汉大司徒府的梁彦好,你凭什么无视我。”

他的口吻不是训斥的,他很少会真的对身边人动怒,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希望得到主人垂帘的狗,企图用犬吠引起她的注意。

呼衍容吉听见了,听见“叽里咕噜”一团藏在喉咙里的一串字符,便暂时放下奶碗仰头看他,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要一起吃么?’

她以为梁彦好是肚子太饿了,还想劝他别那么挑食,非大酒楼里的好酒好菜不可,便抓起碗里另一块大肉干慷慨地给他递过去。看那模样,要多纯善有多纯善,童叟无欺。

要不是梁彦好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吃,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他低头失笑,觉得这女人真让人捉摸不透。又偏偏不会说话,偏偏要他每词每句都去猜,猜她到底说了什么,想说什么。

于是突然从床上跳下来,走下来,走到她面前,伸手顺着她的脸、脖去摸那根挂在她脖子上的狗链,把它用力一拽,往自己的身前拽,直到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直到她的心里也只有自己。

呼衍容吉不知道这公子哥又犯什么毛病,心里推测他可能是又想要了。他可是自己这一路睡过的最欲求不满的男人,像是戒了几辈子的色非要在她身上全要回来那般,让人哭笑不得。

于是她仰着头跪在那块被他踩脏的褥子上,用力咽下好容易才咬碎的肉干,虔诚地看着他,放下手里的碗,伸手就要往他身上摸。

男人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快得吓人,他其实没想过真的同酒兴言所说,日日行房,夜夜笙歌,可这女人像是天生就来要他的命的,要他死在这张床上不可。

“哑巴,我知道你能说话。老酒和我说,你既然能叫出声,嗓子就是没问题的。”他一把捏住女人的下巴,要她张开嘴,要她像昨晚一样在他耳边呢喃,“别的不说,我都可以原谅你。哪怕你这辈子都学不会一句汉话我都不会在意。但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名字你必须会说,不然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她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以为是他嫌自己的动作慢了,半张着嘴,有些困惑地与他对视,终于在他层层叠叠的衣服中摸到了那物。

梁彦好受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往肚子里咽了几口涎水。

“梁彦好!你听见了就跟着我说。”他像是发了痴,根本不理呼衍容吉能听懂几分,再次重申,“梁——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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