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归迟(84)
“夫人说笑,我
为哑姑娘而来。我们几个大男人确实猜不透姑娘家的心事。我见她今日情绪上佳,猜想是夫人你的功劳,故而前来答谢,多谢夫人一路相伴。“说完又把那玉扳指往前送了送,要她收下。
章絮听见他说的是呼衍容吉,彻底放心了,将死死放在门板上的手松开,甚至将门敞开,面色凝重地打算和他仔细说说呼衍容吉的事情。
“她是个可怜的女子。”说到可怜,其他人也许没法体会呼衍容吉的处境,那种生活在异邦的孤寂,可章絮是能体会一二的。那个时代属于女性的难处都大差不差。所以她一定要把话都跟梁彦好说明白,“恕姎无礼,姎以为,公子不该这样欺凌她。”
几乎每个人都觉得他在这件事上是错的。他纵欲,他武断,他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他无视人的尊严,他践踏女性。
可梁彦好听了,却不解,失笑,反答,“我那是宠她。”
他敢说,他这辈子从没像眼下这般,如此慷慨地宠幸过一个女人,乃至于日日留宿、夜夜笙歌。他想,他还可以大言不惭地说,除了感情,作为丞相之子、皇族后人的自己已经把所有能给的都交给了呼衍容吉。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夫君宠你的时候,难道不会像我这般日夜不休么?夫人,难道你腹中的孩儿是凭空变出来的么?你们这般做便叫恩爱不移,我这般做便为欺凌弱小。未免对我要求太过苛刻。”梁彦好不认可章絮的说法,只随意地把手中的玩意儿交过去,霸道地塞进她的手里。
章絮推拒了两回,没肯要,可实在架不住对方要给,便想着替人保管,收下了那枚玉扳指。而后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上。她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刻意问赵野要了来,“她有自己的名字。”
“什么?”梁彦好是真的不懂女人,不明白她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有自己的名字。”章絮回忆了下赵野今早一个字一个字教她念的那样,牙牙学语,“ХуянРунжи。”
梁彦好不屑,他向来不记陪床女人的名字,只按照两人同房时对方的衣着样貌来取独特的外号。比如给他破处的那位姐姐,那日穿了件绿色的衣裳,他便喊人家“绿衣”。呼衍容吉自然也不是例外,他们睡的
第一回,那女人明明那样舒适了还一声不肯。真是的。他一生气,就喊人“哑巴”。
哑巴哑巴的,叫了人家一个多月。这回给他说人家的姓、名……总有种要他给那女人一个身份——妻还是妾的错觉。他听了不乐意,不高兴学,扭头便要走。
可章絮不肯死心,她又把呼衍容吉的名字重复了三四遍,直到把陌生拗口的胡音完全念顺了,直到梁彦好走到走廊的尽头,径直钻进了屋里把门合上,才作罢。
‘ХуянРунжи。’梁彦好在心里默念,觉着这名儿听起来古怪极了,不配她。
再度回房。男人看见了正耐心等他的呼衍容吉,她乖顺得就像皇后娘娘身边养着的那只狸花,每日不声不响地趴在椒房宫的宫阶上,只等主人将其抱起。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他从地上抱起了自己的这只猫,回身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真是一个很别扭的人。关逸一直以为他让人姑娘睡地上,毕竟每回走进来,都能看见呼衍容吉光着腿坐在地上。可梁彦好只做做样子般,在外人面前冷落她,又在无人听闻的角落里宠幸她。
“你今天很好看。”
章絮出门时带的那堆累赘终于派上用场,给她上了时下洛阳最流行的红妆。
“很美。”正是女人听不懂,才会要男人不吝辞色。
呼衍容吉很喜欢这身衣裳。它很宝贵,是她独特身份的证明,所以巧笑着摇摇头,让他等等再继续,别把衣服扯坏了,她心疼。
可男人哪里是能等得起的,他爱惨了,他恨不得当下便与女人合而为一。
“哈啊——”果然,从裙摆中捡出她两条腿的那只手,像猫主人那般抚摸爱宠后脖处柔软的毛羽,一下又一下,顺着从头顶滑至背部,直至听见宠物被爱抚后发出的阵阵轻鸣。
大汉的男人与匈奴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与梁彦好再度欢愉时,她又一次记起了这句话。匈奴的男人总是直来直往,把她视作一扇门,掀起门帐就能进,合起门帐就可出。把她当做发泄的用具。大汉的男人——她挣扎着把衣衫褪下,不要梁彦好弄乱了、弄皱了,却不知自己这番举动把他的床榻弄乱了、弄皱了——哈啊。她咬着下唇,轻忍所有爱欲,想,大汉的男人不一样。
他们彬彬有礼,进门之前总会叩响门扉,诚挚地问,“你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