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昏君,但万人迷(重生)(122)
他这话带着可惜,人却没多看萧元倾一眼。萧元倾今日仍穿着那件绯红官袍,鹤纹松枝团绣其上。
间或看了这么些时日,他多少有些腻。人呐,善变,就算没喜欢上新的,也会厌弃旧的。
今日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生辰,他不会把这怪在自己头上。
裴濯原本与萧元倾分立天子两侧,谁也不至于成为谁的影子,得了天子恩旨后,桃花眼漾出十足十的诚挚笑意,“臣遵旨。”
云锦帐垂下,南荣宸没穿朝服,一身浅金绣云纹的衣袍,乌发也只用玉冠束起,慵然倚在靠枕上,话里说是要看外面的不夜盛景,却是连帷帘都没去掀开。
他朝裴濯开口,“今日襄王和肃王都在,裴卿顾着些陈平。”
安排身后事的流程他都走厌倦了,却又不得不嘱托,只希望这是最后一回。
裴濯暗中决定宴席结束之后再请一回太医,王上近日难得能安睡,那股恹弱却几乎泡烂骨头,不知是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是。”
南荣宸懒得多言语,基本上没多理会裴濯偶尔挑的话头。
待轿子停到含元殿,他掀开锦帐走下御辇,抬头看向南荣显的手笔——含元殿本就为宴请之殿,宫殿制式恢宏,周遭假山湖水兼备,楼阁相连,如今在夜幕下琳宇珠容自是不说,周遭钟鼓迭喧,笙歌瓦起,温馨热闹。
他步入主殿,抬手免了乐师的礼,坐到主位上朝裴濯夸一句,“肃王倒是有心,知道孤的喜好,他人呢?”
还不等裴濯作答,南荣显就迈进殿中,目光一下粘在南荣宸身上,见南荣宸正拿着夜光杯轻嗅酒香,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放松姿态,雪腮荔唇,好看到他不想让他的阿宸落在这满殿闲杂人眼中。
“臣参见王上。”
南荣宸正猜着这是哪处酿的酒,没空理他,随意摆手让他落座。
他特意要求南荣显把含元殿这场生辰宴办成家宴,对外只称他新近登基、无甚政绩,不该大办。
实际上,既然他并非先帝亲子,今日未必是他的生辰。
他希望今日能成他的忌日,也不想闹得太大,满殿之中都是熟人。
“王兄把这生辰宴办得如此奢靡,存心败坏孤的名声么?”
南荣显答得理直气壮,“阿宸放心,本王又不曾用国库的金银,谁若是敢多嘴,本王亲自去跟他...解释。”
所谓解释,连夏昭都知道,是轻则割舌头重则割头那种,他只希望千万别有人来触他家王爷的霉头。
这个回答南荣宸无话可说,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作为一个昏君,他实在不差骄奢淫逸这一条罪名。
[系统365:检测到萧元倾剧情点,在殿中为宿主弹琴表白,请宿主认真走剧情。]
他都已经那般对待萧元倾,这所谓剧情居然还能继续下去,可见帝师为了暗中辅佐明主呕心沥血,忍着如此屈辱向他抚琴诉衷情。
再说那把“存今”琴,萧元倾随身带着数年,珍视非常,堪称他露在外面的风骨。
为了辅佐主角,拿着这把爱琴来与他这个昏君虚情假意,也是代价不小。
南荣宸无聊了几日,不介意再玩玩萧元倾得仇恨条,“老师怎的还没到?”
裴濯欲言又止,但难得见南荣宸起兴,拱手应下,“文侯侯在偏殿。”
把萧元倾拦在偏殿的事,是他做的,萧元倾此人表里不一。
南荣宸倒真没想透这处关窍,“还不快去请老师来?孤等着老师的生辰礼。”
殿中乐师又换了一曲,入耳如闻仙乐,南荣显找的乐师不会差,他这王兄于享乐之道冠绝上京。
不知其名的曲子奏到一半,萧元倾拱手行礼,“臣参见王上。”
南荣宸已经大约猜出手中醇酒的来历,把九曲连觞壶握在掌心,朝萧元倾笑得真诚,“老师不是要抚琴一曲,作孤的生辰礼么?怎么不见“存今”?”
见萧元倾眼睑微动,他接着补上一句,语气轻快,“孤想让天下人知道老师的琴音为当世一绝。”
他从御座起身,朝萧元倾走近,欢愉笑意浸软几分嗓音,“老师勿怪,孤只是太好奇老师的生辰礼了,孤想与老师...名正言顺。”
转个身的空当却又不带感情地下了王命,“去取老师的琴来。”
萧元倾微微颔首,拱手而立,绯红官袍盖不住如鹤清绝身姿,却能遮住南荣宸那句“名正言顺”划过他心头的痕迹。
今日的南荣宸,仿佛身在东宫。
他看着南荣宸命人在御座之侧加了黑檀琴桌,想起数年之前,他在东宫偶然看到的画像,其上书“四方馆一面惊鸿,灵均此生,唯此一眼”。
那画像画的是他,用的上好的宣州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