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103)
给她置办衣裳时,那些衣裳的样式他都看过,对她而言都是好看的。
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全然不合适。
元衡默不作声坐在她身后。
喜鹊见状,行了一礼,和槿儿一起退下。
元衡拿起梳子,轻轻梳她的发,就像喜爱博古的人,每隔几日便要将自己拥有的古画玉石什么都擦拭一遍。
岑璠似已习惯他这样对她,而且肯定,他定然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岑璠自己也有不顺心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杨太尉是会经常来王府吗?
“你若不喜欢,以后便不
会。“元衡道:“皎皎还记得大婚那日,孤说过什么吗?”
那日喝酒时,他的确同她交代了许多正事。
其中有一件她记得很深刻。
他让她远离杨氏所有人。
那杨太尉面相不善,不似面前的人外冷内热,眼底是透彻的寒冰,说出的话也全是无情。
但她也知道,晋王自幼在杨太尉身边长大,两人在北边的军镇,不依靠皇权,也不依靠世家,是从军镇中一刀刀拼杀出来,才恢复的身份。
她不知道这两人经历过什么,可这样的人,心不冷才该是反常。
元衡见她久久不说话,却以为她忘了,心里自嘲一二,又重复道:“在晋阳,你若不想惹上麻烦,所有姓杨的人,你能不见就不见。”
“知道了。”
身后的男人半晌无声,许久后却重复了一句,“是所有姓杨的。”
岑璠知道,当年皇帝下令诛杨氏九族,却终归有杨氏的族人逃过一劫。
她轻轻颔首,“知道了。”
元衡觉得,她定是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若是她真的明白,定是要同他争辩一番,说不定还要用鄙夷的眼神去看他。
他宁愿她嘲讽他,也不愿意她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元衡倒也没再明说。
挑明了,她不会同情他,也不会意识到他在意她,只会是他自取其辱。
元衡没再说下去,心里堵了一口气。
刚才杨樾说的话,他终归是听进去了一些。
他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
她在乎亲人,早些诞下孩儿,也许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说离开就随便离开了。
他两辈子受过太多苦,若是他们能有个孩子,他会把最好的一切给他们母子。
他会把他们的孩子养的很好,让他无灾无难地过完一生。
也许她到时候也能意识到,他也是她的亲人。
元衡梳得越来越轻,她的头发本就顺滑,透着光泽,很是好梳。
她上一世受了寒,又喝过避子得汤药,想必是不易怀孕。
比起上一世的病态,她的脸颊红润,一双唇犹如花瓣饱满,眼也像耀石一样透亮。
他能把她养的很好,比现在还能更好一些。
他的指尖触到她的耳垂,想将坠在她耳上的红玛瑙取下。
岑璠拽住了他的手,没等他说话,自己上手,利索摘下了那对耳坠。
元衡却注意到了她手上那一大块疤痕。
距离她手伤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那块儿疤痕虽然变淡,也不像他记忆中那般畸形可怖,但还是明显,在那白玉似的手心上,像是一道裂痕。
他的大掌握住她,岑璠攥紧了手。
元衡并不在意她的这般反应,一点点打开她的葱指,将她手心那对耳坠放回桌上。
他的指摩挲着那道疤痕,温声问道:“手还疼吗?”
那道旧伤伤及筋骨,雨后时不时酸涩难受。
可比起伤口隐隐作痛,他最近的态度却让她更加不适。
岑璠宁愿他说话冷一些,只在床榻上同他有牵扯,并不想他这般痴缠。
自那日在大河边上他就反常,如今更是。
她猜测许久,问:“杨太尉和殿下说了什么?”
元衡目光垂下,不敢让她知道他刚才的打算,只道:“没什么。”
*
多日远行,风尘仆仆,府内早早就准备好了沐浴所用的东西,花瓣、猪苓、香料一应俱全。
王府内的浴池起初打造时便是将主人家的婚事考虑了进去,如其他妻妾成群得贵人家一般,设计得颇有妙处。
池外帘后起初还有几个婢女等待传唤,后来便是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暖池内香炉袅袅,雾气氤氲,水声摇散,莺啼回响,格外清晰。
池内一站一坐,一高一低,只一双白膝浮露出水面。
水时不时溅到泛红的脸上,岑璠顾不得其他,只觉得喘不上气,大口呼吸,水花仿佛时刻都要呛到口中。
水面上的花瓣聚起,又被撞开,随水波荡漾。
后来便是床榻上都沾染上了花香,伴随满帐金梅,如同在春意盎然的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