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130)
崔纪左右权衡,而后行了一礼,胡须微微抖动,颔首道:“陛下信得过微臣,是臣之幸。”
皇帝一笑,像是满意,可那笑意仍是浅。
须臾后,皇帝吩咐一旁的宫婢上了酒来。
一时间玉盘金碗,歌舞升平。
*
秋日叶落,枯叶飘零,略显寂寥。
岑璠能感觉到,自己被关在了王府。
虽然没有被勒令禁足,但和前段日子一样,甚至比前些日子看守的更严,他不在的时候,总会有人跟着她。
如今岑璠在王府,也会偶尔画几幅画。
她想如果有一日能离开王府,就像阿湄那日说的,寻访山水,游历名川,若闲来还能邀她同游,那样的日子当真是极好。
也许她并不是讨厌画。
从前是怕母亲不要她,后来是遵照母亲的遗愿,延续松白这个名号,她本身所抗拒的是这些事。
若这世间能有愿意同游之人,她愿意再拿起笔。
岑璠在府中画的,大多都是花鸟。
这一日,她在西处的小院坐了一整日。
这是她在王府最喜欢的一处地方,将来能离开这里,她或许自己也会收拾来这样的小院。
夕阳渐沉,笼中的画眉被放了出来,只是脚上绑了细绳,那只画眉似也不打算走,悠哉地在水渠中喝水。
岑璠坐在那里,长裙如月光曳地,地上铺有长毯,是乳娘怕她把裙摆弄脏。
她想,那只画眉若是想要挣脱,大概会摔的很惨。
静静看着那只画眉,许久后岑璠开始提笔,一笔笔描绘起画眉的羽毛。
背后披上一件披风,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别冷着。”
岑璠向后看,微长的眼尾没有波澜。
她能感受到他这几日很忙,而且有事瞒着她。
而她所在意的无非就是几件事,几个人。
葱段似的指微蜷,笔尖轻触到那幅画上,留下一点墨迹,却没有察觉。
元衡抚上她的手背,指尖碰到她似花瓣般的甲盖上,轻声道:“小心这幅画。”
在她作画的时候,他总是心情格外好。
岑璠习惯他这般态度,只问道:“殿下这几日可有收到郑姑娘的来信?”
“这么想她?”元衡下意识问了一句。
岑璠如常应答:“上次送了信去,还未收到,问一句罢了。”
“兴许是又去远行,忘了罢...”元衡扫了眼周围,声音平稳醇厚,撇开她的话,“怎么想到来这里画了?”
岑璠不想说她喜欢这个地方,若是说了,他肯定又要反问,“难道其他地方不好?”
可这一次,他却是从背后环了她的腰,在她的肩上闷笑,自己替她答了,“皎皎是喜欢这里对吗?”
他凑近些,紧接着一声耳语响起,吹得她耳根痒。
岑璠眼睛微睁。
他刚才说,这个地方是他亲自吩咐人布置的......
她知道他喜欢种梅,可此处花草繁布,幽静雅致,不像是他的手笔。
岑璠这样想,他却是轻轻抽走她手中的笔。
周围的奴仆见状上前,画好的画被收走,那只画眉被解开绳子,紫芯双手拢了那只画眉,拘住要张开的翅膀,将它放回笼子,而后人便尽数撤出了院子。
他扶住她的肩膀,一吻轻轻落在她的唇角,而后逐渐探入,攫取芳香。
岑璠不喜欢他这样吻她,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抓得慌乱。
他的臂自膝下穿过,将她抱起,进了屋子。
在廊下时,岑璠多看了一眼那只画眉。
他的步子似有停顿。
……
在这个小院里,夜晚似格外漫长。
外面第三声更鼓响起,一切停了下来。
屋内点了几盏烛,昏黄的烛火映照出一室温馨。
她散了头发,他坐在床边,为她擦洗。
岑璠上身只披了件白纱,薄如蝉翼。
她低眼瞧他,“殿下,不如叫人烧水吧。”
元衡不肯,宽松的寝衣敞开,紧实的胸膛敞露。
他紧紧抱住她,温暖的掌心覆盖她的小腹,语气似急切,“皎皎,不如改日找医士看看吧。”
岑璠抬头看着帐子,不知他为何要这般不安。
他见她不答,像是着了魔,“皎皎,你只有孤,郑家的姑娘不过是个女人,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还有他们,你想要的他们也给不了你......”
他一遍遍地说,衣裳便又变得松松垮垮。
卧榻之上,摇晃冲撞,忽而一股暖流冲过,岑璠眼睫颤动,抱紧了他。
耳畔温声细语,却似是恐惧,“皎皎,这些东西只有孤能给,旁人给不了......”
*
岑璠睡醒时,已无人在身侧。
听府里的下人说,晋王要去大河周围办些事,可具体是什么事,无人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