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155)
王莳话未说完,王夫人却是伸出手,道:“拿来吧。”
听罢,王莳将那幅画交到自家母亲手上。
王夫人一笑,话声有条不紊,“此番我们前来,并无他意,王妃妙笔丹青,此画颇有风骨,倒有几分像那松白隐士。”
听到此处,岑璠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画好的水墨,袖子微微向后挡了挡。
她回过眼,却见那妇人拉着余灵均到跟前,那余氏姑娘头比刚才更低了些。
她用了尊称,“您是?”
王夫人抱歉一笑,行礼道:“是妾身失礼了,妾身王郁之妻秦氏,此番前来拜见,其实是想让王妃看一幅画。”
她上前些,将那幅画抖开。
那又是一幅晋王的画像,和上次那幅被晋王扔在地上的,笔锋极为相似。
她眼神微冷,“王夫人想做什么?”
“是妾身多有冒犯,王妃也是懂画之人,妾身只是想劳请看看,这幅丹青究竟作的如何?”
这话中并未有挑衅,甚至有些急切,还有些愤慨。
而那余家姑娘头越来越低,像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王夫人似也觉得不妥,又补充道:“王妃有什么便直说就好,妾只是想要王妃说一个答案。”
说罢,王夫人向她拱手一礼。
岑璠自觉得当不得此礼,微微颔首。
她目光移向王夫人手里那幅画,那画像上的人虽有人的模样,可并不像他,与他的神态更是全然不似。
岑璠又仔细看了看,似是发现症结所在。
她直道:“此画画得并不好。”
说罢,余灵均看着她,嘴角下撇,微微颤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中似是震惊,可更多的是委屈。
岑璠抿唇,却是又重复了一遍,“此画不好。”
她看向那幅画,下断结论,“此种笔法,锋利粗旷,不适合画人。”
余灵均似是怔住,一动不动。
王夫人又一拱手,就连王莳也赶紧跟着行礼。
王夫人转过身,“王妃所言,你也该听到了,我用你说过,你那父兄在骗你,你为何偏不信呢!”
岑璠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王莳注意到她的不解,向她解释,“王妃不知,姨母她此生只早年得一子,小的几个都是女儿,余家家主没本事,却心有怨念,几个女儿都是十三便远嫁,要么做续弦,要么就为人妾室。”
“我这表妹是她们姊妹中相貌最好的一个,我从小与她长大,知道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说着说着,王莳眼睛便红了,捂住心口,“表妹她儿时爱画的是山水,学的也是画山水,从前画的是极好,可余家主却时常责骂,她那兄长也是没有心的,对她百般嘲弄……”
“殿下相貌俊美,初来晋阳时她那兄长便打起歪心思,怂恿她将晋王画下来,将画交给余家主,两人一唱一和,百般夸赞,说她将殿下画的惟妙惟肖,其实不过是想让表妹心甘情愿,主动委身晋王,好让余家飞黄腾达罢了。”
“表妹她从小未曾得过父兄褒赞,禁不住这样夸,从此便只画晋王,不画山水,那对父子说她是爱慕晋王,她便也信以为真,把自己活成这副样子……”
王莳攥紧了手,“说句不好的听的,这和训一条听话的狗有什么区别?”
听到此处,就连岑璠也微微皱眉,她抬眼,却见余灵均啜泣。
“表姊,求你别再说了,父兄他们……”
话还没说完,王夫人拽住她的手臂,紧紧捏着,打断道:“你表姊说的不错,你就是被那对父子当畜生养!他们两个男人骗你,难道你自己也要骗自己吗?”
王夫人重重摇头,“我那亲妹妹走的早,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前些年我忙于打理家事,竟不曾想那对亲父子竟会这样待你们……”
“我对不起她……”王夫人仰头,兜住眼泪,须臾后拉起她的手,“王妃说的你也该听见,该清醒才是,你从今日起和我回王家,他们不把你当人养,以后我来养如何?”
王夫人握住她的手,薄薄的眼皮可以看到几道褶皱,眼眶湿润,却能看到满眼期待。
余灵均泣不成声,“他们不会骗我,他们…”
岑璠静静看着,听到这话,忽而走上前去,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余灵均睁大眼,被迫同她对视。
岑璠抬起手,那一巴掌并不算重,连声音都没多响,余灵均却偏开头,久久未正过头看她。
其他几人愣了愣,却终究没说什么。
岑璠放开手,冷道:“你再哭,我还会打。”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缓过神,余灵均倒是当真不哭了。
岑璠抬步向桌案走去,拿起还未洗净的笔,塞到她手上,推她向前一步,“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