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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王妃(170)

作者: 北庭暮雪 阅读记录

元衡心乱如麻,出门时仰头看了看夜空,发出一声无人察觉的叹息。

他似是认了命,又迈开步子,让守夜的人去请医士,自己却未回房间。

走下回廊,门外她画好的那只雪娃娃,屋内烛火昏黄,莹莹暖意映在晋阳的初雪上。

他停驻片刻。

夜里寒凉,那雪娃娃上画的鼻子眼睛还清晰可见,好像一个小娃娃在冲他笑。

可初雪后没过多久应该就化了。

元衡叫来喜鹊,想把那雪娃娃放在冰窖里。

可存起来有什么意思呢?放到那黑漆漆的地窖,看不得,碰不到,倒不如化掉……

到头来他道:“把这个挪到别处吧。”

喜鹊知道这些时日对王妃的态度,答了声是,便将那捏好的雪娃娃挪到了树下。

元衡移开目光,转身回到屋子里。

医士已经诊好脉,拱手一礼,道:“王妃应是得了风寒,微臣开了些药方,王妃喝几日应是无碍。”

元衡点头颔首。

他看向她,只见她面色愈发红,待到医士走后,他转过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道:“喝了能好些。”

这些日下来,岑璠竟是有些不太适应他的殷勤。

她道了声多谢,接过他的水。

乳娘端上药来时,见到两人难得平和,心底倒是欣慰。

乳娘将药交到晋王手里,他接过药碗,一勺勺地喂,没有表现出多紧张,倒显出几分稳重。

睡觉时,他又像从前那样,从背后贴了过来。

岑璠生着病,觉得他这么抱着她太过别扭,想说别过了他病气。

他却似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本王无碍,睡吧。”

*

翌日,军镇传来急报,是杨知聿传来的。

近来赤城多有异动,这封信传来的时间,正是赤城旁的一处粮仓被烧之时。

自从崔氏倒台后,杨樾便以军镇不稳,请求调离晋阳,前往武川。

老皇帝除去崔氏这个心头大患,应当是太忘乎所以,才将其放虎归山。

元衡记得,上一世的赤城也是这般形势,崔氏倒台,尔朱氏的势力离赤城极近,他和与尔朱氏一次次往赤城填补损失的青卫,可那赤城便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那时在晋阳抽不开身,对军镇真正的情况也不了解,后来等到大皇子登基,军镇不受控制,他才想明白,那不过是杨樾消耗他们两方势力的手段罢了。

这一次有杨知聿在军镇,可他到底该去一趟,从根源上堵住这个大窟窿。

元衡这么想,便是叫来韩泽收拾行囊,又与赵巍前去点兵,准备翌日清晨出发。

这一夜,元衡并没有回来。

岑璠尚在病中,乳娘夜里给她喂过药,陪了她一会儿。

那烛火越燃越矮,乳娘翘首看向窗外,却也没等来动静。

姑娘刚病,这晋王一声不响便决定要去军镇,连回来都不回来看一眼……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府里的人不知道要如何议论呢。

乳娘越想越着急,在房间内打转,手指来回摩搓,不禁问道:“姑娘昨日同殿下说了什么?殿下没生气吧?”

岑璠仔细回想一番。

他昨日没同她拉脸,不仅没有,还态度颇好。

她摇了摇头,“乳娘别乱猜了,兴许只是有事罢了。”

乳娘不苟同,却也无可奈何,伺候她洗漱后往她手心涂了膏药,便熄灯离开了。

岑璠本也以为他不会回来,谁知天蒙蒙亮时,却感觉到被子里一阵凉风寒气。

熟悉的气息靠过来,似是还沾有些梅的香气。

岑璠睁开眼,将被子拢了拢。

那人似有所察觉,离远了些,连带那寒气也被带走了。

他轻声道:“孤要去军镇一趟,你在家好好养病,若是想出去,身边记得带人。”

岑璠昨夜喝了药,脑袋有些沉,没睁开眼,闷声“嗯”了一声。

身后便是没了声音。

须臾后他才又开口,“今晨孤新摘了几枝梅,已经换好了。”

是他亲手换的。

岑璠却是没有再答,那呼吸声听起来平稳,却还有些浑浊,露在外面的脸颊微微泛红,想来病还未好。

元衡没再说什么,出了门,只见韩泽拿了他的佩剑来。

他将剑别在腰间,吩咐了一句,“她身边的暗卫,撤下来一批吧。”

韩泽有些惊讶,却只答了声“是”。

元衡想了想,却又道:“先别撤,等她身边的人回来再说。”

*

墨群回来时,晋王已走了五日。

这一日晋阳又下了场大雪,寒意彻底将北地覆盖,雪铺了一层,没有化开迹象。

王府中的奴仆扫雪开路,墨群还身着一件玄色单衣,大步走在路中,单薄的衣摆被寒风吹得鼓动,和王府中其他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