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222)
队伍行了半日,岑璠也觉着憋闷。
他们停在了一片广袤的平原上,军镇的风比起平城更加凛冽,她掀开帘,便有冷气扑面而来,似能呼吸进去风雪的气息。
那呼进胸腔的空气都是冷的,冷到能让马车内昏沉了半日的人瞬间清醒过来。
外面阳光正好,在一片茫茫白雪的映照下泛着莹莹光芒,有些刺眼。
岑璠抬起头,避开那令人晕眩的白光,继而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她太久没见他,甚至要动身的当日,他都不曾在她面前现身。
那日韩泽忽然通知她要走,连她的行囊都是当日匆忙收拾的。
他脸上明显的那道巴掌印已经消了下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不似那日浑身的戾气和疯魔。
只是在目光对上她时,还是避开了。
岑璠了然,知他还未释怀。
元衡将韩泽叫了过去,吩咐了几句。
韩泽得了令,离开前转头看向岑璠,又看了看避而不见的晋王。
他当然知道自家主子前几日被打了,那道掌印实在太过明显,想不知道都难……
能让晋王被打了一巴掌还这般忍气吞声,除了王妃,没有别人,就算是太尉也不能。
在平城里,倒也是没有不识相的敢提起那巴掌印。
韩泽似是叹了口气,复而向岑璠走来,好声道:“王妃在这里陪着殿下吧。”
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提了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
岑璠余光瞧了一眼,见他没有要同他说什么的意思,却还是听了韩泽的话,一直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
两人的目光不曾有
过交汇,只有冷风呼啸声,被吹起的雪从中间卷过。
不过一会儿,一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打破了寂静。
那队人身穿的军服和他们这行人的很不一样,身上的皮袄厚实,袖口和裤口都紧紧扎起,身形高硕。
为首的人戴了顶羊皮帽,络腮胡布满半张脸,见到他们时候还在喘息,似是从什么地方特地赶过来。
那大胡子军士向他们行的是军礼,行礼后便自报家门,自称姓曹,在太尉手下做事。
元衡认得他,淡淡说了句,“本王认得你。”
军士颔首,“能被殿下记住,是属下的荣幸。”
元衡并不将这句奉承放在心上,他直截了当问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向本王如实说来。”
那军士似知道晋王问的是何事,张口说起前因后果。
他们似不打算避开她,岑璠便也将事情原委听了个全乎。
元衡和那军士都在找同一个人。
据她听来,那军士应该是奉命押送一个女人去见杨太尉,半路上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队伪装成商队的人马。
那队人马的目的,是要同他们抢人。
就在两方兵刃相接时,却是有几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将那女人劫走了。
那队人见到女人被带走,也没有同他们有过多纠缠,只留下一批死士断后,训练有素地撤退,没留下任何线索。
元衡听后,没有责问于他,只说道:“那女人和崔氏有关系,崔纪虽死,崔氏却还在,你这几日派人注意崔氏的动向。”
军士颔首,“属下明白。”
元衡说完这些,并未再吩咐多余的什么。
赤城靠近燕山,寒冬漫长,一行人选了最好走的路,可还是不免绕过几座山。
到了赤城,和平城相比,又是另一幅景象。
紧挨着六镇的城池或许根本算不上城,也只有城墙算得上高,城内房屋低矮,有些甚至是用茅草堆砌。
此地环山,却有一个豁口面向平原,北风吹过,一层层茅草便被吹得散乱了许多。
岑璠不难想,若是风再大点,许多茅屋定是会散掉。
这冬天着实是难熬。
赤城所居大多祖辈都是军户,如今仍有人在做边军,倒也还能活下去,有些做着营生,好些的一年南北两头跑,做些运送粮食的买卖,倒还能活得下去,大多数人还是饥一顿饱一顿。
那些不能入军的,很多都是得罪了当地将领的。
倒也不能说是得罪,只是不愿意向边将送银子,或者是送不出银子。
六镇的兵权其实和中原的世家没什么两样,这么多年过去,实际上也只掌握在少数当地贵族手上。
这些人看似只受他和杨氏掌控,实际就是军镇中的豪强,四分五裂,各有自己的领土势力。
早些年没有成为豪强的旧族,祖辈大多也从军,作为军户世代留在军镇,可当今皇帝改化,颁布法令,北镇军户只能世袭为兵,镇民便像是被圈在军镇的羊,要么只能靠给贵族上交银两在军中谋得一条生路,要么只能等着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