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228)
岑璠还是想劝劝她,“晋王他们这次来,是为了将穆氏侵占的土地分给赤城的军户,若是事成,曲家便也有了生路,阿姊若能帮忙,想必他们会想办法让阿姊摆脱穆氏。”
曲芜眼晃了一下,嘴角弯起一个笑,“殿下仁慈。”
可她还是没有答应。
岑璠知道她有自己的考虑,并不想再勉强,颔首站起身,“叨扰阿姊了。”
曲芜却兀然抬头,“王妃可有想过,有朝一日离开王府?”
岑璠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曲芜轻笑,“我能看得出,王妃和晋王并非像外面说的那般伉俪情深。”
岑璠攥紧手,沉默片刻,承认道:“想过。”
“听闻晋王殿下对王妃百依百顺,王妃身上的衣裳首饰价值千金,王妃也还是想离开吗?”
自从被他扼断了最后一点念头,岑璠已经许久没有想过这些了。
她几乎要忘了当初为何要离开。
都说他对她好,可她不该因为一颗颗甜枣,便忘掉他的恶劣,忘掉他对她的种种逼迫和冒犯。
“或许有机会,还是会想,无关乎金银。”
曲芜提醒了她,她并不是不想离开,一直都不是,她过去并非毫无棱角,只是被千方百计地消磨了太多次。
她只是没有办法摆脱他,只要他不开口,她便无法挣脱他给她扣上的枷锁。
岑璠也懂了,为何曲芜不愿出去。
想要彻底摆脱,谈何容易?
她放弃了劝说,“对不起,方才考虑不周...”
曲芜对她的道歉有些意外。
她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做不到和王妃一样。”
她曲家贫寒,活着已是不易,她做不到一直坚持心中所想,若非遭此变故,有锦衣玉食,不必想下一顿能吃到什么,她会认命,跟定穆氏一辈子。
至于愿不愿意,就像被水流冲洗的石头,再坚硬也会磨平的。
曲芜看了看手上的镯子,那只镯子她很早之前就戴着,是她出嫁之前有人专门送给她的。
她道:“王妃想要我做些什么?我也许能帮到。”
……
门再打开时,只有岑璠一个人出来。
元衡看到,她的手上拿了几张地契。
岑璠说那穆二公子穆尧来过,给了曲芜这些地契。
至于条件,便是那种腌臜条件。
可元衡似乎对那地契并不感兴趣,他接过往几处扫了几眼,目光便回到她的脸上。
“她还同你说了什么?”元衡抬眼问道。
岑璠道:“没说什么。”
杨知聿就站在一旁,岑璠瞟了他一眼,道:“杨将军若是需要我帮忙,大可报上自己姓名,妾身不会不帮。”
她刚说完这句,元衡便拽住了她的臂。
岑璠低头看了眼,来不及说什么,只见他将那张地契还给杨知聿,说了声“还给她”,而后便拽着她往外走。
他走得极快,捏在她臂上的手用力,扯得她肉痛。
岑璠想甩开他的手,可直到上马前,他才放开手。
她早起穿的衣裳被扯乱了些,呼吸起伏。
元衡放开手,什么也没问,不由分说把她抱上自己的马。
她来时坐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这一番动静,惹得尔朱阳雪掀开帘回头看。
元衡不在乎这些,打马而去。
半炷香后,杨知聿交代好事,才从破庙中出来。
天空发白,又飘起了星点小雪,想必不一会儿就会下大。
北镇便是这样。
门口的马车还未离去,车夫手揣在袖中,似是朝马车后说了什么。
杨知聿牵来自己的马,朝那处走去。
车帘被掀开,却还隔着风雪。
杨知聿记得,上一世他们也曾隔着帘幔而望。
那时她头戴凤冠,艳妆华服,而他带着兵马而来。
他向那马车而去,拱手一礼,“多谢尔朱姑娘。”
又变回了一句陌生的尔朱姑娘…
围炉夜话的温暖似被掩埋藏在了除夕夜中,尔朱阳雪放下车帘,“表兄不必多谢,我不过是想帮王妃罢了。”
她在崔氏一案后曾受家兄嘱托,帮晋王看着岑璠。
她时候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这位晋王妃在晋王身边,并不开心。
杨知聿听了后,嘴角牵起一点笑,“你下一步准备去哪里?”
她的话声停了一瞬,道:“家君有令,让我回怀荒,此行不过路过赤城。”
杨知聿抿了唇,看向地上的雪,须臾后又露出了一点无声浅笑。
他动身上马,道:“路上有风雪,我送姑娘一程吧。”
……
远处的马行得不疾不徐,北风呼啸。
眼瞧雪渐大,元衡才行得快了些。
他挡住风雪,将自己的王妃笼在怀中。
岑璠还是觉得冷,手缩在袖中,紧紧压在马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