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242)
元衡自然而然脱下衣,大剌剌地,倒不像是身上有伤。
可他的胸口,确实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拆开绷带,似是伤了有一阵,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迹象。
岑璠早已学会给他上药,她净手,指轻点上那伤口,触及炽热的胸膛。
忽地,脑海中似闪过一些画面,不知何时,她好像也这样面对他,手指触上过他的胸膛。
那些画面她在梦中从未见过,安宁得不像话,却从缝隙中渗出酸涩。
像是沙漠行徒,匍匐在风沙中寻找水源,终于在快要渴死时找到了甘露。
药瓶中的药粉洒在了裙摆上。
元衡眼疾手快,接住了将要滚落的药瓶。
他问道:“究竟怎么了?”
岑璠回过神来,未言其他,视线落回他的伤口上,给他上好药。
再出去时,元衡已经穿好了衣裳,除了身上的药味更浓了些,和方才并无差别。
河边两人独坐,杨知聿正削好一只新笛子,递给尔朱阳雪。
元衡看到笛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踹起一粒石,刚好滚停在两人之间。
两人同时站起身,向他望过来。
元衡心中怨气更盛。
重来一世,他倒是仇也报了,人也算留下了…
“你都同她说了什么?”
杨知聿一叠话到嘴边,可仔细想来,却又觉得岑璠应当是未同他说什么,所以才这般理直气壮地来质问他。
“殿下既如此在意,为何不问王妃?”
他的眼角弥漫出冷冽,尾音转冷,“我说过,我们的事轮不着你插手。”
他眼一眯,道:“既已做出选择,那便顾好眼前人。”
“就算只当是她的兄长,我也要说,殿下——”
就这件事,元衡不允许他在说任何多余的,“这个兄长也轮不着你来当。”
*
走出九云关,便有客舍驿馆,虽是破败,到底不用风餐露宿。
驿馆有三层,一行人将就在此处,三层有四间上房,她们占了两间,其余便由穆氏分占了去。
春日的暖意又被一场夜雪扫空,狂风拍打窗棂,吹了整整一夜,时而从房间内透出些微光。
腿与臂尚且交缠,唇细密地点在肩头,贪婪沉醉,似有再起之意。
岑璠转过头去,那唇靠得近在咫尺。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眼尾还带有未消散的殷红,心情显然颇为舒爽。
他看出她有话要说,一声轻问浮在耳边,“怎么了?”
岑璠问道:“那些田,北镇的军户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耕种?”
听到这句,元衡登时没了兴致,又不好在她身上讨得便宜后立刻翻脸,手臂垫在脑后,仰躺在床上,慵懒答道:“等到雪化开的时候,朝廷派来人便可以了。”
岑璠抿了抿唇,紧接着又
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曲芜?”
元衡侧过头,简单答道:“记得。”
“曲氏先前在北镇无生计,此番应该也能分得些田,妾身想过几年,殿下能不能助她出府。”
元衡仍闭着眼,久久未答应,想了须臾睁开眼,翻了个身,直对她发问,“王妃真觉得,人人都想要离开,当那乡野村民?”
“妾身没这个意思…”
那双深邃的眼直直凝视了她许久,在看她有没有撒谎,更是在威慑。
他撑了许久,才才从她身上起来,又平躺下,“王妃不必再想,曲氏到底不过一个军户,且不说她本人愿不愿意,那穆氏不肯放人,就算本王答应,曲氏在北镇一日也必不得安生。”
*
翌日
风雪皆停,水凝成坚硬的冰,又掩埋在一层雪白下。
门外似有嘈杂声阵阵。
驿馆即使烧了炭火也不算暖和,岑璠夜里没睡安稳,便同身侧的人一起醒了。
元衡穿上衣,单手搡开门,驿馆的小厮刚好连滚带爬上楼。
宿在楼下的人似都是被小厮吵醒,乱作一团,七嘴八舌,倒也听不清楚在议论什么。
那小厮眼珠瞪得浑圆,“有人…有人死在井里了!”
第90章 你可以伤心,但不能哭。……
元衡皱起眉,“可有查清,死的是谁?”
小厮尚且六神无主,但总算是认清面前的是谁,拱手,吞吞吐吐指向一旁,“殿下…死的是穆氏的人…对…”
他说的愈发语无伦次,元衡神色也变得凝重如霜,“你说是谁?”
韩泽紧随其后追了上来,匆匆行礼,袖下的手摆了摆,见那小厮还是神色无措,狠狠朝肩上一拍。
小厮猛地抬起身,点头起身下楼。
韩泽道:“殿下,是、是曲氏…”
元衡愣了一瞬,余光向后看去,从房内出来,轻轻关上门,“出去看看。”
元衡到时,人早已被抬了上来,有穆氏的人,也有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