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282)
翌日,岑璠去见元衡时,他虽然还躺在榻上,可脸色明显缓了过来许多。
元衡屏退了其他人,缓缓移开一些,“皎皎,你过来坐...”
那声音
听起来还十分虚弱,岑璠依言走到榻前坐下,问道:“陛下如何了?”
元衡轻轻一笑,“太医说已经无碍,…。”
“皎皎呢?回去后可有睡好?”
岑璠颔首,元衡看向她,手伸了出来,“好久没和他说话了...”
岑璠无奈道:“陛下说笑,才一日不见而已。”
元衡的手还是坚持碰向她的肚子,“那也很久了。”
岑璠低头看着,她也不确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被自己的父皇如此重视,到底是不是幸事...
“殿下当真这么在乎这个孩子吗?”
“当然在乎。”元衡抬头看她,认真道:“这可是咱们的孩子...”
他眼睛有些红润,话语中透着执念,却坚定又温暖,“皎皎放心,朕会好好活着,看着咱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岑璠听到这句,心底竟也隐隐泛起酸涩。
这对于普通的夫妇而言,该是多么普通的愿望,可对于他们而言,却又是多么艰难...
“其实这几日,我在想孩子的名字,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元衡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肚子上,“这一辈的孩子名中都带草木,朕想若是这孩子是个男孩,便叫他清樾…你觉得怎么样?”
“好名字。”岑璠接着问道:“那若是个闺女呢?”
“闺女的名字朕也想过,本来想起‘栖梧’这个名字,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好。咱们的闺女,该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何须栖于梧桐。”
“后来想了想,不如叫她萦芑好…”
“萦芑…”岑璠轻喃,将名字又回味了一番,“殿下用心了。”
她不吝赞辞,元衡还没来得及回应一个笑容,便骤然又咳嗽起来。
岑璠赶紧站起身,叫来太医。
他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还需要卧床静养。
太医诊过后,岑璠坐在他一旁,久久未离开。
元衡回了她一个笑容,“皎皎不必担心,这都是朕该做的,你就当朕上辈子欠你的…”
岑璠眉头轻轻皱起,似在思索着什么,元衡还没等来下一句,便有人在门外通报。
杨知聿紧接着进了殿,昨日她离开不久后,宫外便有异动,杨知聿带兵出宫,一直未归…
岑璠见二人有事要议,便出去了。
两殿一东一西,离得其实并不算远,岑璠未乘轿辇,步行而归。
她仰起头看了看远处巍峨宫墙,竟一时有些迷茫。
她无声轻喃,“若是以后阿娘想走,你和你阿爹会不会生气?”
肚子里的孩子好似什么都能听懂,岑璠一说完后,便踢了她一下。
岑璠愣了愣,手缓缓垂下,“阿娘知道了…”
自岑璠怀上这孩子后,还没怎么在宫中走一走,她缓步而行,四处富丽堂皇。
若是这些宫殿能再矮一些就好了,这样她也许真的能把这里当成家…。
她轻叹,沿宫道一路走过,显阳殿立于中轴,那是先帝常住的地方,如今仅是远看,都看不出什么人气。
可现在宫殿上却是站了一个人。
岑璠还记得,那是先帝的贵嫔,如今的太妃,也是六皇子的生母,臂间还托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那目光遥远,好像盯在她身上,岑璠转过身去,同她对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她记得那太妃曾经和皇后交好,还曾在宴席上和皇后一起为难过她。
岑璠总觉得远处女人有话想要对她说,可她没有理会。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处。
她抬起步子,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谁从阶上摔下来了!”
“是太妃!是太妃...”
岑璠脚步顿住,眼睛逐渐睁大,伫立许久也没有回头,渐渐觉得手脚冰凉,连带腿肚也有些酸痛,有些站不稳。
墨群走到她身边,“娘娘先乘轿辇回宫吧。”
岑璠点了点头,不过片刻,便有一辆轿辇停在了面前。
她坐上轿辇,始终都没有再回头看。
......
这些时日,岑璠总是梦到一个女人。
女人时而身穿白衣,时而身披宫装,时而还抱着一个孩子......
在她梦中,那女人总是会重复一句话,“留在宫里,总会摔倒的。”
说罢,女人便向前走去,任凭岑璠怎么在一旁叫都听不见。
忽然,那女人跌落高台,直直跌到了万阶之下,鲜血淋漓,白裙被染成了血红色。
那女子伸出血淋淋的手,努力向上爬,托出一道血痕,岑璠想退却无路可退,眼睁睁看着女子爬了上来。
女人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的面孔,和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