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297)
虞佑柏吃了一惊。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那个女儿不是善茬。
他当初让她接回家中,本也没打算多留几日,只是为了用她稳固和胡氏。
可谁曾想,他会错把这个女儿送给晋王,而那晋王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蛊,还偏偏要娶他这个女儿做正头王妃。
岑璠嫁入晋王府本就一直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根刺,让他两头不是人,谁曾想如今这晋王还登基成了皇帝。
虞佑柏深夜中不是没有后悔过,可他知道自己手里到底还捏着珝儿这张牌。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为何岑璠会连珝儿都不管,可那些人若是说假话,怎会如此嚣张?
虞佑柏自己琢磨了多日,最后只能从珝儿那里套话。
可一提到岑璠,那逆子便一个劲儿的哭,黄氏又护短,不让他逼珝儿说什么。
他有意将珝儿被断指的消息放出去,可宫里竟没有一点动静,那赌坊照开不误。
虞佑柏终究是有些慌了,筹谋了一个月,卖了大宅,散去些奴仆,举家在洛阳城边上买了座小宅子先住着,没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本是想着能与宫里的两人先划清界线,互不招惹,可谁曾想岑璠会在年前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宫中的太监亲自敲他们家大门,虞佑柏不敢不待见,只能带着举家相迎。
岑璠来的排场并不算大,起码比他认识的先前那位皇后,要低调太多。
可那车到底是一辆金丝楠木搭成的牛车,车的四角都挂有玉佩不说,连下车都有两三个宫人在下面接着。
虞佑柏时不时掀起眼皮瞄上几眼,额纹时隐时现。
他那女儿站定在他面前,一双雪白的锦靴上点缀了好几颗黑色的珍珠。
“外面怪冷的,本宫还是想和父亲进去说。”
虞佑柏太久没有见过岑璠,他只依稀记得岑璠从前的声音,淡然中又有几分冷漠。
如今同他说话,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威严姿态。
他不禁感慨道,这宫里果然能养出贵人。
可元衡没来,虞佑柏到底松了口气。
他从前总是同那胡皇后打交道,对和这路人怎么说话,摸得门清。
若是自己先放低了姿态,那便是彻头彻尾先认输了。
虞佑柏眼睛左右转了转,便是说服自己,就当是皇后年前回来省亲便是。
他做出一副笑容,抬起头来,“是为父没考虑周全,太久没见皎皎,忘了皎皎才出月子...”
他转头向黄氏吩咐了几句,黄氏看向岑璠,岑璠感觉到凝视在身上的目光,微微侧目,同从前的目光没什么两样,还是那样冷漠,有些看不起。
“你先去,别失了礼数。”虞佑柏低声提醒道。
黄氏回过神,连忙下去准备。
珝儿也跟着在门外,一眼都不曾多看她,也不想从前时热络地先叫一声阿姊。
他手紧紧攥起,胸口剧烈,像是在憋着什么话。
岑璠的视线多在少年身上停留了半刻,她最后一次见少年时候,他还算壮实,风风火火的,多月不见,少年身上的肉少了,背也驼了。
就连话都少了。
从前叫她阿姊的那个人,有几分是真心,又有几分是想要利用她谋得些好处,此时又是出于何种原因不想和她说话,岑璠已经不想再去计较。
这样没有精气神,换到从前,岑璠或许会说道他两句,可她现在没再多问一句。
她走在一家子的最前面前面,进了虞家的新宅子。
那院子比她之前住过的地方小许多,摆设倒是没换多少,很多是从那大宅里搬来的。
只是院子终归小了些,大宅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便显得有些拥挤。
一路走进前厅,黄氏已经摆好了茶盏。
虞佑柏喜好饮茶,家里藏有不少好的茶叶,黄氏将最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不是在宫中司空见惯,岑璠未饮一口。
场面一时有些难堪,虞佑柏尚不明白她的来意,只得自己先开口问些别的,“听说皎皎早些时候生下的是个公主,现在如何了?”
岑璠未回他,低头看了看那盏茶,一点点倾斜杯盏,将那盏茶倒在地上,“父亲大人觉得自己该知道这些吗?”
此话一说出口,厅中坐着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虞佑柏话音顿了顿,像是无奈,向珝儿摆了摆手,“去,再给你阿姊添一盏茶。”
珝儿一声不吭,走到她面前添了盏茶。
岑璠低眼静静看着,忽然注意到什么,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珝儿手一顿,茶水洒到桌子上一点,还不待两人开口,虞佑柏却率先接道:“娘娘不必在意,这个混帐出去赌,屡教不改,也该长长记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