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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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元衡让韩泽来要她的嫁妆单。
这桩婚事乳娘很是上心,嫁妆单子早前就备下了几份,不用再誊抄,很快就送到了韩泽手上。
临走时,韩泽却是亲自将一只簪子交到了她手上,特意嘱咐,“这样的簪子殿下只有三只,一只给了公主殿下,这一只姑娘切莫再送予别人了。”
岑璠本也不打算瞒。
她出逃几乎无人知晓,他却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这京城怕是他的眼线密布,更何况她那日坐的是王府的车驾。
她将错就错,问道:“这簪子很贵重吗?”
韩泽眸中闪过一瞬的讶异,似是她的回答出乎预料,有些难办。
他话音顿了顿,目光微偏,而后换了副更客气的口吻,同她耐心解释,“这簪子上的红宝石世所罕见,乃是高昌王室送给大魏的珍宝,只此一块,殿下前些时日平乱有功,陛下赏赐这块宝石,殿下斥重金打了三支簪子,一只给了公主,另两只……”
他摊开手,身子微躬,接着道:“另两只就都在姑娘这里了。”
这簪子价值斐然,她能看出来。
竟不知是无价之宝。
可这未尝不是好事。
岑璠低下头,盯着手上的簪子,道:“多谢韩总管提醒。”
韩总管点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拿着嫁妆单走了。
此后,王府接连几日都没人再上门。
直到有一日,一抬抬嫁妆出现在了虞家门口,明晃晃的金银首饰,玉件摆设摆装满了箱子。
虞府的人,上到虞佑柏,下到槿儿紫芯,都瞠目结舌。
这为嫁娘添妆倒也是常事,可添这么多,也变得不寻常起来。
这几日频频上门,韩泽也是将虞家摸了个熟悉,轻车熟路带着人将嫁妆安置在库房。
后来东西堆放不下,珝儿便张罗人堆在自己的院子。
安排归安排,韩泽始终注意着岑璠的反应。
这么多嫁妆,这位主儿也该高兴了才对吧。
要知道殿下这些年,不少钱都用于边镇供给,本就缺钱。
上次皇帝不仅打了六十军棍,还罚了一年俸禄,整个王府就更拮据了…
现在就连那价值连城的簪子,也被眼前这位姑娘送了一只出去。
在殿下下令添妆时,他劝过两句,剩下的话全被那眼神噎了回来。
这下好了,殿下半副家当彻底成了岑姑娘的东西。
可他越看越觉得,这位准王妃不怎么开心。
与其说不开心,不如说是不在意……
但殿下显然是认真的。
到底回去要不要如实禀报,韩泽一时犯难。
正犹豫着,却见那陪在岑姑娘身边的老媪送来一幅画。
韩泽心中一喜,抬头见不远处,那准王妃也浅笑颔首。
这应该也算是开心吧……
韩泽连忙拱手回礼,安顿好所有事,安心回去交差。
岑璠送走王府的人,便回了房。
乳娘收拾好东西,长舒一口气,脸上还挂着笑,见自家姑娘在妆台前发呆,定睛多瞧了几眼。
乳娘是在她出生时来到的岑家,看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坐到她旁边,“姑娘还不想嫁呢!”
岑璠回过神,“没有。”
乳娘眯起眼睛,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想什么,我最清楚了。”
岑璠倒也没再反驳。
“你呀,从小到大都倔!”乳娘数落着,下巴朝妆台上摆满的金银首饰努了努,“人家一个亲王,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了求正妃的位置,挨了板子,现在又上赶着给咱们嫁妆,就算…”
岑璠打断了她的话,“什么板子?”
乳娘见她关心,连忙直了身子,“姑娘还不知道?晋王那日为了讨这正妃的名分,和陛下起了争执,挨了整整六十大板,不对,是六十军棍呢!”
难怪她那几日见他,他脸色会是那样……
岑璠微微蹙起眉,正思索着,手背忽地被拍了一下。
乳娘苦口婆心劝,“姑娘啊,我觉得殿下还是蛮有诚意,毕竟也是对咱们有恩,你看是不是也应该上些心。”
岑璠微微点头,可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他救她多次,现在她应该不会在这里追究他到底是上心还是不上心,更不会换了对策,同他在这里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她讨厌他周围的人。
他算计她,威胁她,让她惹上她不必惹上的人。
若不是因为这份恩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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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事定的仓促,很快的功夫,距离婚期便只剩一个月。
一个月前皇宫里新添了一个皇子,皇帝老来得子,大悦,小皇子的母
亲从一位才人,一跃成为贵嫔。
宫里的子嗣稀少,这下还是个皇子,老皇帝宴请了不少大臣,来为自己的小儿子贺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