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即良药(重生)(11)
“啊?”温雪疑惑不解。
“哎,我的本意是叫他多去藏书阁,或许就能碰上你,谁知他当我是在羞辱他才疏学浅,从此……”温廷无奈地摇摇头,“与我绝交了。”
温雪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这桩事件的起承转合,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太学藏书阁乃是京都藏书最丰富的书阁,从文史地理,到奇闻怪谈,寻常人家集不到的书,太学几乎都包揽了。
可这藏书阁唯独有一点,令温雪很不满,那便是不得随意出借,只有太学子弟方能阅览。
于是为了寻些稀罕的书籍,温雪时常偷穿了温廷的太学服饰,扮作学生溜进藏书阁。
可这种违规犯戒的事儿又不好向柳公
子直言,哥哥便换着法儿提示,谁知,却闹了个误会,反倒将自己栽进去了。
温雪掩唇笑道:“哥哥,此事可怪不到我头上,若我说,就是你多嘴多舌,才咬了自己舌头。”
闻言,温珩正抬手准备给温雪的额头来一记爆栗,却听温雪捂着额头赶忙呼痛。
温珩瞪了她一眼,“我还没下手呢!”
温雪无辜地看他:“是吗?那,那你打吧。”然后认命似的闭了眼。
温珩敲打了一下温雪的额头。
“你这小姑娘家家怎么如此嘴欠?你就是这般损你哥哥的?”
他打这一下如弹棉花似的,不痛不痒,温雪揉了揉脑袋,一本正经道:“在我心中,哥哥自然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特别应和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要……”
“什么?”
“不开口说话。”
“……”
“相信我,京都女子都会同我一个想法。”
“……”
得,还是被妹妹嫌弃了。
*
是夜,温雪躺在床上,侧身透过窗户呆呆望着外头的月亮。
怀秋走进来,走到窗台前,伸手就要将窗户关上,为温雪熄灯就寝,却被温雪一声令阻止了:“别关了,就让它开着吧。”
怀秋止住了动作,却是不解:“小姐,夜里凉,开着窗容易得了风寒。”
凉风从窗户徐徐地溜进来,确实有些许凉了。
温雪便松了口:“那便关上吧。”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只是好久没见到长成这样好看的月亮了。”
关了窗户,怀秋一脸疑惑:“小姐,这每天的月亮不都长差不多吗?况且今日也不是月圆呢。”
月亮都一样吗?可她瞧着,总觉得不大一样呢。
“那诗人写月亮不也有‘玲珑望秋月’和‘明月不谙离别苦’之分吗?我就是心情好,瞧着它好看了。”
听小姐说自己心情好,怀秋也笑了起来:“小姐说得极是。”
当初在深宫大院之时,温雪体弱多病,又心生郁结,夜里无眠,便是这样呆滞地看着屋外的月亮。
回忆起来,那不过还是昨日的光景,如今却是今时不同往日,瞧着也就自然生出不同的感慨来。
温雪回溯着这一日如梦幻般的经历,一边沉沉睡去。
在无尽的梦魇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岁那个冬天。
都说“瑞雪兆丰年”,天降大雪,本该是个吉祥的征兆,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切宛如坠入深渊。
“什么尚书大人!前几日,温廷已经被押入地牢,三日后处以大刑,哪还有当初的威风!”
“朝廷水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圣上不是向来听信尚书大人?受了多少恩赏,便是得罪了多少人。”
“倒是有理,皇城里的事,咱们管不着……就是可惜了尚书府那位小姐,生得如此出色……”
一旁偷听的温雪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喉间似有一股力,掐住了脖颈。
怎么会如此?她怎会,怎会听到这样的事?
她无法相信,他们阖家团圆的时刻,分明还是在几日前。
直到只身赶回京城,她才晓得,爹爹突然间被冠上了勾结北辽的罪名,被押入大牢,京城早已遍布了谩骂、嘲讽无数。
最可笑的是,她被哥哥送走,竟成了最后一个知晓这个消息的人。此事传入她耳中时,已然无法挽回。
她执拗地想见一面圣上,在皇城外的大雪中跪了两天两夜,终于昏倒在雪地里,被容适带了回去。
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数日,待到她病好后,方知爹娘死于牢中,哥哥名上是贬谪,实则是流放。
一夜之间,她家破人亡。
自此,还留下一身病体,久治不愈,心里也留下解不开的郁结。
她崩溃地寻死觅活了几回,都被容适阻拦了下来,并被圈禁了起来,寸步难行,想活活不下去,想死也死不得,仿佛反复在油锅中煎熬。
这一熬,便是多年,直到死去,意识与身体才真正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