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欲沉沦(80)+番外

上山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寺庙建在半山腰，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江眠透过车窗往外瞟了眼，庙宇巍峨，古刹幽静，山门之上匾额高悬，金底黑。

奔驰停在了后门，小家伙见车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下。

三个人走进寺庙，寺庙内古木参天，枝叶交叠，挡去了尘世的喧嚣，带着特有的清幽，花坛内的花草又为这清净之地增添了几分雅致。

天气晴朗，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庄严之地平添了几分神秘与祥和，偶有遇见几个小沙弥拿着扫帚，认真地扫着地。

沿着道往里走，没一会儿就踏入后院了，院中，摆着一个圆缸，上面漂浮着几朵睡莲。

屋子的门敞开，有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候在门口，看见他们三个人，走下台阶。

陆时渊将手中拎着的礼盒递了过去。

中年女子打了招呼后，说：“小姐在后面的小花园里。”

陆时渊应了声，随后领着江眠和陆允珩绕着小径走去小花园。

沿着石板路，走了几步，小家伙看见那个端坐在石凳上的女人，迫不及待地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去，抱住了女人的大腿，喊了声：“二姑妈。”

陆华浓被这声“二姑妈”吓了一跳，顺势地将小家伙抱入怀中，往上颠了颠，“怎么感觉垂钓又重了？”

说着，她转头看了过来，在瞧见陆时渊身边的江眠时，有过一瞬间的怔愣。

陆时渊缓声开腔：“比起四月份重了不少。”

上次陆华浓见到小家伙是在四月份的清明。

陆华浓抱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手酸，连忙放下他，随即朝着江眠招手示意。

江眠侧目看了眼陆时渊，在得到首肯后，从善如流地坐到了陆华浓的对面。

而这一幕也被陆华浓收入眼底，她嘴角含笑。

小家伙在这儿不肯安分，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粘的满身泥，陆时渊把他带走去洗手。

小花园内只有陆华浓和江眠两个人。

江眠不熟悉陆华浓，一时间也没开口。

陆华浓看着对面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江眠，率先打破了寂静，“老三有跟你说过我是谁吗？”

江眠诚实地摇了摇头，随后又道：“垂钓有说过您是他的姑妈，我有猜到。”

陆家关系图不算复杂。

“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住在这儿吗？”

江眠一言不发，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说好奇未免显得太八卦，若说不好奇，显得又太虚伪。

陆华浓显然也看出来了，她抿了抿唇，视线远眺，落在远处的青山，“很多年前，我的丈夫和我年仅五岁的女儿在一场空难中丧命。”

“……”

一场交谈不算长，约莫十几来分钟，陆时渊踏着石板的脚步声传至了两个人的耳中，二人齐齐转头看去。

江眠自觉站起身，把空间留给姐弟俩。陆时渊叮嘱了一句：“别走太远。”

江眠应下“好”。

等到江眠离开后，陆华浓转身给陆时渊倒了杯茶，放下茶杯的同时，开腔：“把我这儿当幽会的地方了？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见陆时渊不搭腔，只垂眸看经书，陆华浓单手托着腮，似笑非笑的目光带上一丝揶揄，自顾自地说着：“应该不是你老婆，要是你老婆的话，家里早就让我下山喝喜酒了，这年纪看起来……”她刻意停顿一下，“倒像是你侄女。”

她大哥家的那两个孩子确实和江眠年纪相仿，一个小上两三岁，另一个小了四五岁。

陆时渊抬手合上手中的那本《金刚经》，随后搁上桌面，语气并未因为陆华浓的话而感到不悦，语调沉缓，“我看你不应该住这儿后院，应该往大雄宝殿的门口一坐，估计连住持的位置都要让给你了。”

陆华浓轻啧了声，“臭小子，又编排我。”

姐弟俩在屋内谈话，江眠并未打扰，沿着小径走出庭院，寻了处清静地，莫名感觉嗓子有点痒。

她从自己的外衣口袋中取出烟盒跟打火机，娴熟地抖出一根香烟，叼进嘴里。

大拇指按了两三下打火机，都未能点着，江眠抬手挡了挡风，随即成功点燃，烟纸发出轻微的燃烧声，蓝紫色的火苗一点点的爬上烟纸，烟尾露出一截猩红。

江眠将烟夹在指间，缓缓吁出一口气，陆华浓的话仍在耳畔，她丈夫和女儿死于空难，而那班飞机是父女俩打算飞去维也纳探望开正在开演奏会的陆华浓。

不多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江眠扭头一看，发现是陆时渊，也没急着捻灭手中的烟，自顾自不紧不慢地抽着。

陆时渊站去了曲廊边，垂头看着江眠脚边积攒的烟蒂头，“再抽下去，真要成小烟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