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头不是人人都敢亮出来的,不说怀王统领,单说首将霍平西老将军便是出身武将世家,世世代代肩负守卫家国的重担,可谓是朝之重臣,看他名字就知,一生戎马,军功卓绝。
若这“赵鱼”所言非虚……
宋遥眼珠一转,有了别的打算,他缓和了神情,试探道:“不知阁下在军中任何职?怎到这越州来?”
要论趋炎附势、识时务的本事,秦大管家当真不如这位宋二爷。
“区区小卒,不足挂齿。”沈昭予散漫一笑,“二爷是要问我是否识得怀王殿下?”
“怀王”二字一出,饶是那些深宅妇人也都变了脸色。她们不知什么镇西军,却听过怀王的大名。
“且不说怀王殿下早已离了边关,回京任职去了。”在众人的期待下,他字字冰冷,残忍打破幻想:“殿下乃天潢贵胄,那等凤表龙姿、如圭如璋,岂是我等庸俗的蠢物可沾染靠近的?”
宋遥犹豫:“这……”
“宋二爷,我说这些,只为表明我非歹人,可不是方便你们攀高枝、谋前程的。”
宋遥没防备他说话这么直,面上有些挂不住,“我没那么想。”
“哦?那倒是我以己度人,真是抱歉,误以为二爷是个闻着肉腥味就往上凑的畜生。”
宋遥被骂得哑口无言,脖子涨得通红。
宋洛繁忽然扬声质问:“你若在军中混得好,怎么会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跑到这儿来给一个傻子当赘婿?!我看你就是犯了错被赶走了,还敢在这耀武扬威!”
沈昭予面色微冷,淡淡扫了他一眼,勾唇讽笑:“我自有我的缘故,犯不上同你交代,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闭嘴。”
宋妤娇眼睛一亮,抿着唇偷偷笑了。
“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们——”
沈昭予随手挑起身侧少女鬓边的一绺碎发,勾缠在指间,凤眸凌厉,扫向众人。
“老夫人所说的第一桩罪,驳回。”
宋星糖恍惚间抬头,耳边一痛,原来他还勾着她的头发。
她抬手揉了揉发根,碰到他温热的手指,眼睛忽然酸胀,依赖地往人身边贴了贴。
他在帮她吵架。
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第22章
身边的女孩像个小动物似得拱来拱去,沈昭予垂眸看她,目光柔软。
“况且,我家糖儿也不是傻子。”
他再次抬眸时,气势更强。
“赵某的身份来历,诸位之后随意探查,在此不多赘述,我们先谈谈老夫人口中这第二桩罪。”
“说到私定终身,只怕是要委屈了我们。我与大小姐正式拜过天地,又有诸多宾客见证,且是在自家行的礼,怎么看都与‘私定’不相干。”
白氏口快,反驳道:“可你们欺瞒着母亲,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沈昭予诧异地一扬眉,“拜了天地,也拜过岳父岳母,你的‘母亲’又是哪一位啊?说起来,你们一家是什么人?糖儿,能告诉我吗?”
“这是我二叔一家,”宋星糖目光躲闪,似乎觉得当面说这些有些不敬,悄悄压低声音,“祖母是祖父的续弦,并非我的亲祖母,二叔是她带来的孩子,也并非是亲二叔,他们一家都与我没有血缘……”
“原来如此,只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啊。”沈昭予冷笑了声,“我与糖儿当真是同病相怜,一样的被人吃绝户。”
钱
氏听不得别人这样说她,激动地住了拄拐杖,“我白疼了糖姐儿十几载,她竟是这样的白眼狼!”
“疼?是指趁她生母病亡,将她身边人遣散,削弱她的话语权,又剥夺她继承财产的权利,将她卖给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
钱氏冷冷道:“那张氏有大才!科考必能高中,糖姐儿跟着他只有享福的份儿,你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懂什么!”
沈昭予嗤笑了声,“你喜欢那个张书生,是吗?来人。”
他的手肘搭在宋星糖背后的椅子上,掌心轻覆她的肩膀,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肩头。
宋星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得目不转睛。直到那根修长匀称的手指停下,她才恍然抬头,身侧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
一人哀嚎着:“我不娶了,不娶了!!”
宋星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男子瘫倒在一边,抱着头哭喊,似乎很害怕。他身上染上了不少脏污,有黄泥,还有脚印,她只看了一眼便错开眼睛。
“你们是何人?”
宋遥纳罕道。
地上那鼻青脸肿的男子抬头,宋遥认了出来,惊愕叫道:“张世侄!”
“宋老爷,我路过此地,见一群人围殴此人,一时兴起将人救了,结果他哭哭闹闹的赖上我,非嚷着让我带他来宋府。我大发善心将人带来,结果小厮非说我们是骗子,幸好在门口碰上了这位风度翩翩、芝兰玉树、待人亲和的公子,不然还进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