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楚楚可怜、言听计从的模样。
都是假象。
沈昭予默默提醒自己。
她没什么头脑,但主意可正得很。默不作声地,给了他一个大惊。
心里有气,手下就没收着劲儿。怎么给自己上药的,就怎么给她上。
掌心下用十足的力道将药油揉开,一颗心三九天的雪还冰冷,动作毫不怜惜,眼神更是凶厉。
偏偏宋星糖不仅对痛无感,对外界的恶意更是迟钝。
别人待她若十成差,她接收到的也就只剩两三成。
到头来,还是只有沈昭予一个人自我折磨生闷气,她悠哉乐哉跟个没事人一样。
为防自己再陷入焦躁的情绪里,沈昭予强迫自己不再多想。他上好药,却没松开她的脚。
宋星糖一抽没抽开,茫然地仰头。
“我们谈谈。”
他说。
“好呀好呀。”
沈昭予:“……”
装乖也没用!
这顿斥责她挨定了!
他面色严肃,正欲开口。
“鱼鱼,我能不能放下说话?”宋星糖晃了晃自己的脚,脚趾蜷缩,“有些凉,想穿袜子。”
沈昭予:“……”
被打断,心里的气泄出去一些。
沈昭予松开手,看着她自己穿好袜子。
他张了张嘴,却又被她抢先:“我还有些渴,你能帮我倒杯水吗?这一路嗓子都吹干了。”
沈昭予:“……”
一鼓作气,再而衰。
沈昭予认命地倒了水来,宋星糖端正坐姿,洗耳恭听。
至此,他心里的气只剩了一点。
再开口时,早已没了想象中的疾言厉色。
“今日出门去了何处。”
宋星糖没有隐瞒,“安济寺。”
“为何去?”
“去……取东西。”
声音渐小,十分心虚。
沈昭予紧接着逼问:“什么东西。”
宋星糖左顾右盼,眼睛乱瞟,含糊其辞:“一、一些小东西……”
托她的福,才消下的火气卷土重来。
沈昭予冷眼看她,“是么?那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小东西,值得你以命相搏。”
他训斥时,言语间下意识施加威压,宋星糖只感觉自己头顶沉甸甸的,更不敢看他。
宋星糖做贼心虚,嗓音微弱:“是阿娘留给我的东西,当然要守护住。”
“在你心里它是情分值千金,你可知在外人眼里,它本身就价值万金?”
宋星糖点头,“我知道,不然祖母也不会总惦记着。”
沈昭予趁她不备,将小包袱夺在手中。
宋星糖眼睛顿时瞪圆,从榻上起身就要去抢。
沈昭予抬高手臂,拿远包袱,一手按在她肩头,不让她站起来。
看着她毫无反抗之力,急得张牙舞爪,他好笑道:“既然知道,那为何还不警醒着些?”
真那么在意,就不该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若非他给那间屋子设了陷阱,等她想起来再去时,屋子里早已什么都不剩了。
说到陷阱……
沈昭予气得咬牙,扔了包袱,手指用力点她额头,“你还真敢去翻窗,是我小瞧了你!”
自以为万无一失,到头来还是百密一疏,生了纰漏。
她受这伤,纯属活该!
宋星糖眼睛始终盯着包袱,见他抛出来,也顾不上脑袋被人戳得一晃一晃的,她赶紧把包袱捞回怀里,用手拍了拍。
被他“欺负”到这地步,她都没有丝毫怨言,只默默抱着母亲留下来的宝贝,埋头不语。
沈昭予叹了口气,
在她身边又坐下来。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我且问你,若我今日未及时赶到,你要如何应对?”
宋星糖声音闷闷的,“跑。”
“就用你这肿得跟馒头一样大的脚?”沈昭予冷笑道,“从山上掉下来个馒头一路滚着都比你跑得快。”
宋星糖听不出讽刺,实话实说:“我不知疼,所以它是否肿着都无关紧要。”
沈昭予横眉竖眼,气得肺疼,“那之后呢?这条腿还要不要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阿娘的东西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谈话好像陷入怪圈。
沈昭予站起身,在屋里急躁地走了两圈,勉强冷静下来。
是他重点抓错,不该只谈论这些表面问题,关键之处,在于她不该毫无准备就贸然出门。
也怪他,没提前嘱咐。明知道她是瞻前不顾后,毫无忧患意识的小傻子。
是他考虑得不够周全。
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沈昭予心里还稍微好受一些。因为错在自己,他有把握能改正,若错尽归于她,那才真让人绝望无力。
“你为了守护母亲之物,一时情急,算情有可原,我不与你理论。那我再问你,为何出门前不派人传话给我或者秦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