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劫(135)
“去了。”司珏诚实地说。
连辩都不辩一下,方若愚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拿人,治他们一个偷盗之罪,再宽容大度地原谅他们,到时候把封红给免了,可以省下一大笔钱来。
继续问:“去我宝库做什么。”
“幽会。”司珏不假思索地吐出这两字,然后便绕开怔神的方若愚,抱着禹清池往旁边走过去。
方若愚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扰扰头:幽会?
他想了一会儿,一拍手一跺脚,显出吃瓜的表情:他们是道侣?对,一定是这样。太极宗和玄清门做对头这么些年,终于又有了一对道侣。可是,这男的不地道啊,自己穿这么好打扮这么阔,竟连身好衣服都不给道侣买,比我还小气。
他揣摩了许久两个人的关系,才恍然想起正事来,喊了一句“哎呀,我的宝贝。”一溜烟跑到宝库,见着被破坏的锁和封条呜呼一叹,一莽子扎进宝库中,一柱香后万分不解地走了出来。
方若愚:宝库中一件宝贝都没少,难道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在幽会。那这男人也太抠了,幽会也不去个好地方,宝库不硌得慌吗。莫非,他是拿宝库的宝贝给那女孩增长见识,好显示自己博学多才。
这么一想,方若愚就更对那姓司的没好感了。他撇撇嘴,以后他女儿可不能找这种华而不实的男人,对女儿大方才是正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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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珏浑然不觉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已经成了个既抠门又华而不实的男人,他专心抱着禹清池来到客房,将禹清池放在床上,贴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出了房间。关房门时,他甚至顿了顿,心想他其实也是很会照顾人的。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司珏睡意全无,他只身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从袖中掏出青铜鼎状的灵器,他注视着这件小小的东西,眼中却出现了厮杀的战士,血气弥漫的沙场,再是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和手里攥着石头的村民们。
接着一个村民做了投掷石头的动作,那掌心大的碎石翻滚着朝他袭来,“砰”的一声,在他额上击起一朵血花。
司珏伸手抚上额头,目光看向前方的一片虚空,微微松气,准备将掌中的四脚青铜鼎放进袖中时,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有些惊愕,调整神色后才回过头去,见是禹清池便放缓声音道:“怎这么快醒了,睡得不好?”
“听到您关门的声音便醒了。圣尊今天怎么了?我刚喊了一声,您没有听到吗?”禹清池从未见过这样的司珏,仿佛一天之间,司珏这个完美无缺的人便有了裂缝,他会受伤,也会恐惧。
司珏平淡地道:“没什么。”
司珏再次要将四脚青铜鼎放进袖中时,禹清池目光凝在其上,抢先司珏一步握住了它。
霎时间,禹清池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住了她,她虽极力控制但好像完全压制不住这股强大的灵力。她的眼前开始变化,原来身处的场景慢慢褪去,出现了一些从未看到过的景象。
她知晓这是青铜鼎的威力,所以立刻松开手,可是周遭环境却没有回归原来。此刻的她茫茫然站在一片战场之上,风声让厮杀之声此起彼伏,时而是尖锐的刀戟碰撞之声,时而是哭嚎嘶喊之声,其中又夹杂着战马长啸,马蹄踏碎脑骨之声。
禹清池感觉一股凉意上涌,激得她头皮发麻,她用力堵上耳朵。眼前却又热闹起来,场景变换,她又站在两军交锋之处,一柄长刀冲她项上而来。她已经躲不过去,使劲闭上了眼睛,许久却未有任何感觉,试探性地睁开眼睛,却见一匹战马穿过她的身体,马上的将军弹指间用长刀抹去了一敌方士兵的性命。
禹清池明白过来,她眼前看到的都是幻境,幻境中的人根本碰不到她,只是眼前一切都太过真实了。她一边朝战场之外逃离,一边四处躲避劈来的刀戟,还有在脚下滚动的头颅和残肢。
终是到一处安全地带,禹清池回顾着刚刚看到的东西,身体有些发麻,颓然地跪坐下来,喃喃道:“是三百多年前的羌国灭国之役。”
根据历史记载,这场仗打了十年,十年间生灵涂炭,羌国人口折损了一半,彼时百姓家中无男儿,十岁的男娃都要上战场,打到最后,女人也披甲上阵。虽精神可嘉,但最后还是输了。
从此羌国国土被阜国占领,世上便再没羌国。
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又换了场景。仍旧是那个战场,但是战场上的却不是人了,是成千上万的亡国战魂。或站或骑马,形成一个巨型方阵,他们目视前方,仿若还活着,只是那铺天盖地的杀气和戾气几乎让禹清池窒息。
场景的变化不随她心,她并不想看见这一切,但好在场景是以视觉形式展现,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并不会真的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