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二嫁(24)
她了解到大概三个月就能出簪子,开始用木头做的簪挺练习,再在簪首上面掐丝,掐制成梅花、飞鸟、龙凤等,熟练后再用像金、玉、玳瑁等材质制作做。
陈窈已经期待自己卖出第一支簪子时的样子了。
她转眼去案面上看看大家做的各式簪子,其中有一人还在做,她过去问:“要学多少时日才能做成这样?”
女子闻言,只是模糊地嗯了两声,又专心摆弄手下的金丝。
陈窈疑惑,又凑近一步问了问。
“你别跟她说话了。”其中一名吃完李子的簪娘打断她。
陈窈茫然地看向她,只听她说:“她舌头被割了,是个哑巴。”
吓得陈窈一惊,赶忙退后两步。
“她之前给人家当妾室,仗着自己会唱几首江南小曲受宠,口无遮拦地顶撞了当家主母,便把她舌头割了,没了宠爱只能被赶出府,要不是碰到堂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条街上要饭呢。”
陈窈听后,讪讪地道:“……堂主真是个善人。”
簪娘问她:“你呢?为什么来?”
陈窈理所当然地说:“想学手艺。”
话落,几人面面相觑,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捧腹大笑。
陈窈站在原地发愣,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她们不是真心实意来学手艺的?
桌上耀眼的簪子钗环发着光,可见这里的确能学到她想要的。
陈窈回到屋里,心里杂乱无章的像一团野草,难道真被裴照七说对了,这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学了又能如何,离开了堂内我们一无所有。
这句话反复在陈窈脑海徘徊,按此想,她们这些学徒像是被困于堂中,可她们每个人却又心甘情愿的模样。
……实在太可疑了。
裴照七回来就见陈窈忧心忡忡地坐在床榻上,女人眉心处紧拧,像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嬉皮笑脸地往陈窈身边凑,一把环住她娇软的腰,“窈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都打探清楚了。”
陈窈满脸忧郁,水眸中凝着狐疑看他,“你清楚什么?”
裴照七从身后拿出刚才的小黄花,轻轻戴在陈窈耳后,颇为得意地说:“咱们住的地方离她们很远,任你在床上怎么叫她们都听不到。”
“???”
陈窈要被他气死了,拽起花朝他身上用力一扔,咬牙道:“你出去就为打听这个?!”
第14章
陈窈真没想到,她在整日焦心地想接下来日子怎么过的时候,这傻子竟色心不死,时时刻刻想着那档子事儿!
毫不知廉耻!
裴照七大眼瞪小眼,一脸不知所措,他被陈窈突如其来的生气给整蒙了,他只是想把自己的所闻分享给她,不想她在花颐村隐忍得那般辛苦,次次还需咬下棉被尖尖压声音。
见她不悦,裴照七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窈娘,你生气了吗?”
陈窈推开他的手,无情地甩给他一枕头,“罚你不许上床睡!”
裴照七被飞来的枕头砸中,头一歪,正好倒在边上的薄垫子上。
“……”
这一夜,陈窈背对着裴照七忧心忡忡,一边担心之后的生活一边又有些自责,也不知他躺在地上冷不冷,但转念又想她一人躺在这张床上,自在得很,叫他上来又要挤在一起。
陈窈便没开口,很快入睡。
床边冰凉的地上,裴照七将自己卷成一个虾米状取暖,抱不到陈窈的夜太漫长,待天快亮时,他才勉强闭目睡着。
烈日高照,阳光洒满床头。
裴照七翻个身准备继续睡,才发觉哪里不对,他猛然睁眼,床上已空无一人,眉梢染上的失落仿若珍稀珠宝被偷盗的惆然若失。
但多些欣慰的是——他身上多了一条被子。
裴照七坐起身,捧起这条带有他体温的薄被,倾身嗅了嗅。
嗯……香的。
是陈窈暖过身子的那条被,和她的味道一模一样。
裴照七唇边弯了弯,窈娘还是在乎他的,怕夜里冻坏身子,专门给他盖上被子!
越想越开心,他裹起薄被,带着傻笑翻身睡回笼觉。
另一边,陈窈早早与簪娘们一起用过早饭,开始在堂内的学习。
簪娘们一般会分两批,一批看店,另一批去工坊学艺。
光是看店就有很多学问,一骨簪挺的叫簪子,两股以上的叫钗子,各式都有不同的特点,要观察来客的喜好与年龄进行推荐,像处于豆蔻年华的女子大多喜欢耀眼的垂珠钗,凸显少女独有的灵俏,而成家的妇人则喜欢简单纹饰的簪子,富丽中透出淡淡的素雅之气。
但也有例外,这就需要察言观色了。
陈窈拿毛笔跟在大家身后观摩,记下堂内金钗银簪的名字,以及各色钗环独具一格的特点与寓意,最后清点数量和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