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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郡主(10)

作者: 销寒 阅读记录

“涤江,明天的送春宴你会带我去吧?”碧影试着转移话题。

桑涤江应道:“嗯。金缕阁中诸人明天也在场,你可以回到她们那里去。”

“涤江,也许之前我欺骗了你,可是现在我是认真地喜欢着你,认真地想要留在你身边,你对我……明明也是有感情的,还请你不要将我推开。”她急切地想要向他剖明心迹。

“对不起。”他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她。

“是因为身份吗?你怕我们没有办法长相厮守?我可以向你保证,终有一天,这会不成问题……”

桑涤江摇摇头,“碧影,你很好,你应该去喜欢你可以喜欢的人,不要再把心思耗费在我身上。”

“你不是我可以喜欢的人吗?”

“不是的。”

碧影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很好,很好,一个两个都不是,我可是堂堂……我又不是没人要,不可以就算了。”

她这一笑,旁桌纷纷侧目,有人恶狠狠地教训了她两句,她才委屈地合上嘴,这年头,连心情不好,想大笑都不行了吗?

“算前途,算官运,算姻缘,一两银子算一次!”一个白胡子飘飘的道人吆喝着走近店铺。

碧影挑眉一笑,高声道:“这里。”

桑涤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老道人笑呵呵地走近了,他打量了桑涤江和碧影一眼,问道:“姑娘这是要问姻缘?”

“不错。”

“那请姑娘先抽一支姻缘签。”老道人将签筒放到桌上,碧影在他的指导下摸出了一支签,然后递到他手上。

“上面写的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谁知那老道人不说话,桑涤江也不说话,她突然就有些慌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桑涤江掏出一块银子放到桌上,淡淡道:“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又不会当真,你快说啊!”她越发觉得这支签有些不对劲,“快告诉我!”

“他生未卜此生休。只有这一句话。”桑涤江语气平静,似乎没带什么感情。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得满不在乎,嗤笑道:“一支签而已,又不是真的会发生,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他生未卜此生休?

胡言乱语!

真是好笑,她的姻缘怎么会惨淡收场?喜欢的,她会不遗余力去追求,珍惜的,她会拼尽一切去守护,她的生命容不得更多的悲剧,也容不得这些所谓的谶语!

碧影回房后,桑涤江独自立于亭中。

他生未卜此生休吗?

即便明知所谓的算姻缘,不过是江湖术士的骗钱伎俩,可是当他看到那几个字时,竟有一种隐忧被印证的震惊。

在过去的七年里,没有哪个女孩像她一样,横冲直撞地跑进了他的生命,她的出现,仿佛补足了这些年缺席的生动与明媚,只差一点,他就说不出拒绝她的话了,可是理智先于情感。

将她留在身边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没有底气说能护她周全,更不敢许她相伴白头,难道要为了一段露水情缘耽误她终身?他不是她可以喜欢的人啊。

☆、第九章

春归时节,江南送春宴。

玄武湖畔绿草如茵,群芳斗艳。帷幕之中,食案和茵褥排列地整整齐齐,碧波之上,无数小舟围着两艘画舫,如众星拥月。

桑涤江和碧影到的虽早,湖边却已是行人如织,有受邀赴宴的文人雅士,有慕名而来的闺阁千金,有乘兴游湖的达官显贵,也有载歌载舞的青楼名优。

“金缕阁的画舫停在湖畔,我送你过去。”桑涤江语气温文,传入碧影耳中,却显得有些冷酷。

碧影也一改常态,冷冷道:“你可想好了,今日一别,他日……你也许想见都见不着我了。”

他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惊,却仍是淡笑着说:“只要你我各自安好,不见便不见罢。”

她冷哼一声:“我昨晚想了一宿,总算想明白一些事。原来超脱物外的碧霄公子……也有心病。”

他微微皱眉。

“你是害怕被别人放在心上吧?”她顿了顿,语气轻讽,“只有一些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混蛋,才有这种想法。”

他静静地看着她,淡淡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回去吧,我还有其它事要办。”

他们一同上了金缕阁的画舫,丰织眼尖,看到碧影后匆匆迎了过来,待看清她身旁清瘦温雅的年轻人,只觉他光华内敛,风采过人,连忙施礼道:“这两天,多谢碧霄公子照顾舍妹。”

“姑娘客气了。”桑涤江不疾不徐道。

“我们进去吧。公子慢走,不送!”碧影语含怒气,丰织吃了一惊,道了句抱歉,然后拉着她进了画舫。

丰织悄声询问:“你怎么跟吃了□□一样,语气那么冲?”

“他不要我。他明明动心了,却不要我。”碧影难免有些委屈,“算了,不提他。你这边怎么这么清闲?”

丰织噗嗤一笑,“十二楼这次算是白忙活了,她们所有的花样都是围绕着玄舟准备的,可是玄舟偏偏不能来。”

“哦?”

“那个人来见她了,传说中的那个人。”丰织笑着说,“说真的,对她,我是服气的。可是其他人嘛……”

“所以你现在是胸有成竹,才这么轻松的?”碧影调侃道,“也对,没了玄舟,丰织姑娘要拔得头筹,还不是小事一桩?”

丰织白了她一眼,“我替你打听了,严尚书还没到。”

“嗯,多谢。”

“你和尚书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前年金殿赐婚,他早就该娶李家小姐为妻了,你勾引桑涤江不要紧,有妇之夫可不能沾染哦。”丰织正色道。

“我与他……”碧影终究没办法坦然自若地说出那些旧事,“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宴席尚未开始,杜景社邀桑涤江同赏春景,两人走在湖边的花间小径上,杜景社笑着说:“那天碧影姑娘来找老夫,说公子你不肯带她来金陵,哭的很是伤心,老夫这才派人送她去见你,公子不嫌我冒昧吧?”

“岂敢,是晚辈给大人添麻烦了。”

杜景社拂须笑道:“哈哈哈,碧影这丫头讨人喜欢啊,你什么时候将她娶进门,老夫也去讨杯喜酒喝。”

桑涤江笑笑,并不作答。

杜景社又与他东扯西拉,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然后称赞道:“依我看,碧霄公子的风骨,年轻一辈中除了严尚书严大人,再也没有人能比拟了。”

“晚辈岂能与严大人相提并论?”桑涤江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你太谦逊了。”杜景社放缓脚步,对紧跟在身后的桑涤江说,“不过说起来,严尚书真不愧是南园领袖,天子宠臣啊,昨天他刚到金陵,就提审了周圭,办起案来是雷厉风行,不到两个时辰周圭就将一切交待的明明白白。周圭这厮,仗着自己是恩相义子,居然敢这般胡作非为,若非严尚书明鉴,查出此事与恩相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恩相此番恐怕……瞧我,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碧霄公子不问政,我却跟你念叨这些……”

“无妨。”桑涤江浅笑着,似乎对此既无兴趣,也不在意。

“唉,说起你们桑家这两条门规,老夫我是头一个不赞成,饱学之士,本该为国效力嘛。”杜景社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桑家门规。

其一,不得踏入长安。

其二,不得入朝为官。

杜景社看着桑涤江,眼中明显显露出一丝同情。

桑涤江没有错过这个眼神,也读出了他想要传达的意思。

杜景社在说:这个年纪的青年,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谁不是满腔热血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可他们桑家的规矩,每一条每一款,都如桎梏般遏止着他哪怕一丝想要从政的想法,因而他是值得同情的。

桑涤江神色丝毫未变,含笑道:“晚辈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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