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她始乱终弃(32)
他说的是另一件事,但乞丐却误认为他说的是送鞋,于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就是他送的嘛……”
“他现在在……”
“谁在找我?”
唰的一下,雪亮剑光直抵咽喉,掌柜的脚步生生刹住,咽了下口水。
他一寸一寸地挪动眼珠,和面无表情的人傀对视上。
气氛一下紧张到了极点。
“……徐,徐道长?”掌柜艰难道,“你咋了?”
“没有,”人傀客客气气,奈何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带起伏,听上去颇为瘆人,“以防万一。”
“……”
掌柜稀里糊涂地看向房璃,眼中闪烁着此生最旺盛的求知欲。
房璃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非常巧合,但仔细一想,还是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人傀放下剑,掌柜大松一口气,带着些埋怨的口气道:“到底发生啥事了?”
赦比尸在解释,房璃屏退了一切声音。
大脑中仿佛有两个激烈的小球在不断碰撞:白监长和掌柜都在某种巧合上与真凶联系,却又各自漏洞重重,如果,如果……
如果白监长和掌柜都不是呢?
摒弃白监长和掌柜的影响,推翻一切,重新思考。
凶手此前一直针对的是成年人,再不济也是到了一定岁数的少年,突然之间不惜用小孩试验,说明他掌握了房璃一行人的动作,被逼到了绝境。
乞丐中招以后,凶手却再没有任何行动,明显是要拖延时间。
凶手是他们认识的人。
还有谁,既知道他们的行动,又能把握行动的时间,还能在其中浑水摸鱼,引导方向?
房璃忽然看向乞丐,张嘴想问些什么,掌柜却忽然一拍手,“啪”的一声无比响亮,清嗓道:
“诸位。”
他让开,客栈门外,竟然熙熙攘攘挤了不少人。
金蟾镇一贯冷清,显得此刻活动的镇民分外密集。
他们身上穿着各色棉衣,有粗布糙麻,亦有艳色棉袄,七嘴八舌地捧上奇形怪状的法器:
“道长,这是我老汉平时杀鸡用的。”“斧头上就镶了这一个……”“俺娘的首饰盒!”“……”
突如其来的温度砸了他们措手不及。
看向掌柜,掌柜道:
“我去送鞋的时候,大家伙听说你们要查魔物,都十分积极地要把自家法器拿出来检查,喏。”
邪魔的事情非同小可,此时此刻,这些道士才终于记起来:他们一直都忘了,不仅仅与他们有关,真正被威胁到性命的,是这些苟活于世的普通人。
如果白监长在此或许能应景的掉两滴泪,可惜剩下来的人并不擅长煽情,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那些五花八门的法器,流水线似的井井有条,陈师兄开始用神识扫。
氛围高涨,恰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声:“那边唱戏的乞丐!我把你的也带来了!”
众声喧扰中,房璃的叆叇上反射出乞丐脸色剧变的模样。下一秒,一根棒槌越过人群被丢到了客栈的地面上,弹了两下,声音无限拉长。
乞丐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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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因果汇聚,当那一点天赐般降临时,所有人都是手足无措的。
事后回想起,房璃已经忘了那一瞬间她的反应是什么。
只记得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片段,每一个片段的细节无限放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铺开了所有真相。
三号房里,陈师兄收回元神,说魔气来源就在三丈以内;虚空中的风推开房窗,无形的视线下落,房璃终于看见,在陈师兄说出魔气来源的同时,乞丐正站在客栈楼下,仰头思考着什么。
乞丐,乞丐。
乞丐的面部放缓,连他说出每一个字的微表情都无比清晰:
“我没个营生,只会敲锣打鼓唱唱歌,只能四处流浪,就到了这里。”
“做乞丐的时候,挨家挨户上门去讨,只要会说话,嘴巴甜,大部分的人都是好人。”
挨家挨户。
大部分的人。
她怎么会忽略?
她怎么能忽略?
所有死者生前路线的共同点,根本在不是路上,而是在起点。
——易王庙!
找到乞丐的时候,他嘴里唱着曲子,尾调拖出凄凉的味道,他的身上背着锣鼓,却自始至终,手上没有棒槌。
他故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以自己为瘴,麻痹了他们所有人。
房璃仿佛能听见银蝉爬在她的耳边嘲笑。
——看,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到。
一股凌冽的灵力在空气中成形,地面上延伸出一条奇异的灵线,宛如毒蛇吐出了信子,连接了棒槌和乞丐身上的锣鼓。
丢棒槌的人还在哈哈笑:“这家伙不知从哪弄来的法器,说是什么子母,槌和锣鼓挨一块才能发挥效用。瞧他在大街上唱了这么多年的戏,这一套锣鼓可功不可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