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她始乱终弃(54)
此话一出,连老妇也愣住了。
湘玉夫人不给所有人反应时间,再次跪伏在地,单薄的灰袍裹着清瘦的骨骼,青墙红漆之下,生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
“草民恳请监长大人传唤证人上堂,亲口向大人说明!”
监长原本就有心偏袒柏家,这种要求更是不在话下,外头立刻有人喊:“宣证人——”
监长紧绷着坐在高堂,一脑门官司,心乱如麻。
他是从凡间被提拔上来的,苦读还要勤修,坐到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柏氏虽然是商贾之家,但地位不矮,柏墨临即将联姻的齐氏,更是在整个东南都说得上话。
大经师在拂荒城的影响力,监长怎么会不懂?
只能寄希望于湘玉夫人拿出手的证人,最好给他一个扭转局势的理由。
然而等“证人”上场后,别说监长,就连围观者也忍不住气笑——
竟然是一个连炼气都算不上的普通人。
但见“凡人”一袭粗纱青衣,乌发点缀劣珠宝饰,清凌浸月的五官被一副酸里酸气的琉璃镜压下,银链迤在脑后,真是要多不入流有多不入流。
她泰然自若,大步上前,有模有样跪地行礼,叩声道:“草民普璃,见过监长大人。”
正是房璃。
原本是要陈师兄上的,但那家伙死活不愿意撒谎,没看到就是没看到,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房璃出马。
拂荒城的监长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了。
他艰难地撑开眼皮,眼神几乎要把房璃刮透了,上下左右,无论如何。
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这点微弱的灵力和凡人有什么区别,能说服谁?!
监长看向不动如山的湘玉夫人,冷汗直下。
“……就是你说,柏墨临入魔了的,是吧。”监长语气冷淡的看不出内心一片焦土,“证据何在?”
“回监长,柏小姐得惧光症已逾半月,期间身体情况每日愈下,如今只能卧于榻上,是典型的入魔征兆。即便大人不信我说的话,召城中几位大夫查一查柏小姐的身体情况,并不具备行刺的能力。”
“满口胡言!”
老妇气到发抖,强撑着一口气逼问:“谁不知道你柏氏手眼通天,买通几个大夫就想浑水摸鱼,所谓邪魔荒唐不荒唐!你当这拂荒城条条大街上的破金铎都是摆设!所有人的眼睛鼻子都是摆设!城主的结界也都是摆设?!”
破金铎是一种普遍的低阶法器,只有魔气能够催动。
满街破金铎静默无言,满城修士无一人察觉,是什么样的邪魔,独你一人看到?
长了脑子的人都晓得这说辞有多荒唐,但普璃坚持道:“若非如此,柏小姐为何要平白对素不相识的人下手?”
“我儿被开膛破肚!心狠手辣至此,必是暗藏邪法,邪术!”老妇狠狠将头磕在地上,“请监长严查!”
房璃始终不去看老妇:“倘若是邪法,正如方才所言,拂荒城戒备森严,柏小姐患病半年有余,倘若从半年前就开始所谓都邪法,整整半年,为何拂荒城竟无一人察觉?”
“……”
“死者脏器完整,皮肉干涸,是典型的精气吸干之状,若非魔物,谁有这种手段?”
老妇嘴唇苍白,轻轻颤抖。
“查!”
房璃伏地,声声叩击,“若是不查,才要污了无辜人的清白!请监长严查!”
堂上阒寂,落针可闻。
终于,监长缓缓吸了口凉气,不动声色去瞥湘玉夫人的脸色,后者始终不惊不喜,面如静谭。
态度该如何,监长已心中有数。
惊堂木落,一锤定音。
“给你三天,”监长冷淡道,“若是不能证明柏墨临为邪魔寄身,罪同共犯。”
第21章
城郊有一村落,桃源人家,袅袅炊烟,正是午膳时分。
而此刻,这种平静的表象被打破,笼罩着一层凄哀阴云。
菜农家一儿一女不过八岁,夫妇俩老来得子,分外疼惜。
院子里有桃树秋千,随处可瞥见平日欢乐温馨的蛛丝马迹,如今一场飞来横祸将这些打成了水中月,支离破碎。
院子里的篱笆瘫倒一大片,泥土上有干涸的血迹和凌乱的痕迹,巡按监来的捕快发现了几枚新鲜的足印,已经派人去柏府里搜查鞋子。
至于搜不搜得到,那就是另一说了。
两个小孩死状惨凄,皆被开膛破肚,脏器流于一地,这个年纪原本饱满的皮肉紧缩成了一张皮,贴在骨头上,眼球突出,瘆人又惨凄。
房璃在厅堂上出过场,公然站在死者对立面,此时不好再在家属面前露脸,于是派了陈师兄乔装去打探消息。片刻以后他从小院出来,两人头也不回往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