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她始乱终弃(87)
“实话说我从未见过比你年轻的人拥有更加强大的识海,房璃,你知道咒是靠什么制作的吗?”
“能吞焰者,善使火术;能驭水者,水不可毙。”
“咒术也是精神之术,是从人的识海开始,对一具肉身进行的改造。而你的识海宽厚深邃,恰恰拥有修炼这门课得天独厚的优势。”
优势。
天分。
必须承认,房璃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身上听到过这种词了。
是什么心情呢,是她终于有了可以傍身的术法,不必依靠他人也能保全自己?
嵌进墙面里的士兵迷惑而惶恐地瞪着房璃脸上缓慢咧开的笑意,琉璃镜片微微反光,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此刻觉醒了前所未有的亮芒,灼灼令人心悸——
都不是。
她蓦地回首,人群漫无边际,每个人都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痴相,齐整而瘆人!
“为什么不承认呢?你根本就不想走。”
银蝉魅人的童子音在耳畔撩逗,掀起层层浮浪,像是一把刮骨刀,在房璃的脊梁上刮出啧啧声响。
“你这么聪明,能出不了区区一座拂荒城?你不是走不了,而是根本不想走。”
“看到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你很想救他们,对不对?”
赤红的虫眼贪婪地靠近鼻尖,几乎要望进少女眼睛。
你想当救世主,被所有人承认,仰望。
对不对?
房璃一步也没有退。
并不陌生的情绪像是墨块在心池中化开,琥珀色的瞳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洇染,抽丝剥茧,侵蚀吞没。
她笑了,齿尖寒凉。
“你这臭虫说的。”
长指攫住银蝉,将它捏成碎汁。
“从来都是废话。”
第32章
进书塔的前一日夜晚,尘卿抱着一堆报告纸卷,被传召到了徐名晟的卧房。
她已经麻了。
自从上回被识破自荐书的字迹,这一个多月,她被传召的次数明显频繁了起来。
这就导致从前小透明的尘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这位随时有可能成为宗门死敌的上司。
累啊。
尘卿深吸一口气,曲起手指,叩了叩房门。
“进。”
室内灯火通明,徐名晟的衣着很随意,今日朴素的像个流浪客,明日又穿的跟个奢豪贵公子一样,穿衣打扮全凭心情,阴晴不定,琢磨不透。
雀蓝织金的缎袍晃了尘卿的眼,她匆匆低下头捧着纸卷,余光蹭过梁柱时,才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明明是室内,那人却撑着伞,脸颊凹陷瘦白似鬼,活像一缕幽魂。
尘卿吓了一跳,嘴里冒出句来自老家的脏话,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小郭大人。”
小郭点点头,示意忽略他即可。
“这是今日的述职文卷。”尘卿将那堆纸卷奉上,徐名晟简单地翻了一下,忽而开口:“我记得你负责的是经坛周边。”
尘卿顿觉不安:“是。”
“那位普璃姑娘,也是在附近遇到的吗?”
来了。尘卿暗自咬了咬牙,将大脑运转到有生以来的最高速,磕磕绊绊将打了两天的腹稿和盘托出:“是,当时我……”
“不用告诉我。”
尘卿:“……”
喘气喘一半的男人比狗贱,她如是想。
如果尘卿足够敏锐,就会发现徐名晟说这话的时候正在观察她,就会猜到,比起同光宗的命案,他还有更加在意的事。
“我看你的文卷上说,”徐名晟翻开,“每日午时开坛,那个时候你在哪?”
我在哪,我还能在哪?尘卿恭顺回答:“回大人,我就在经坛。”
“正前方?”
“正前方。”
“尘卿。”徐名晟合上纸卷,语气平稳,“你的述职文卷不够细。”
尘卿迷惑地抬起头,似乎有些听不明白。
徐名晟耐心:“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们日复一日地去做这些事?”
尘卿诚实:“不知道。”
“因为我看不到。”
尘卿更加迷惑了,仿佛在听什么天堂谜语,“大人这是何意?”
“拂荒城的问题,我看不到,所以我需要你们。”徐名晟看着她,如果不是那语气太笃定,就
凭那张冷淡的面孔,尘卿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我再问一遍,经坛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
本应脱口而出的回答却突然卡住。
尘卿面露惑色,两弯眉毛蹙起,掐住了指腹,“我在……?”
每一天写述职文卷,尘卿都要事无巨细地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回忆就是这样,充满着陷阱与雾气,有些东西远远看去时是一座完整的高楼,只有等走近了触摸,才发现那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