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枳花旁(6)

“对呀小姐，昨晚云来客栈确实着火了，火势凶猛。”连翘心思单纯，觉得这公子命运坎坷，帮着说情道：“小姐，你就让他留下吧。当个护院而已，能有什么事呢？大不了他家人来找他的时候让他回家呗。”

花枳从来没有见过男子这般德性，可怜兮兮倒也不失少年可爱，心中的芥蒂消散不少。她松口道：“行了，你留下来吧。留下了就不是少爷了，要干活。”

“明白明白。”

于是乎，卢雁白留在了程家。

花枳将何烁与卢雁白两个武功较高的派到程朱氏的院子，刘大鹏则去看守程家的正院。

卢雁白自打进入这个院子就浑身不自在，这里和程府别的地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比如下人更加低眉顺眼，比如气氛略显沉重。

换了衣服的他与何烁跟在连翘和花枳后面，进入正堂，见到了传说中的程夫人。

这程夫人的面相怎么跟他那二娘一样，一脸尖酸刻薄。她坐在上首，一旁有个丫鬟给她捏着肩，见花枳进来，更是偏过头不看她。下首还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这位妇人是县丞的母亲林孟氏，知道程朱氏受惊后，特意来探望程朱氏。

花枳福身见礼，恭敬地道：“婆母安好，林夫人安好。”她转过身，让卢雁白和何烁站到前面，“这便是儿媳今日选出来的两位护院。”

程朱氏抬眼看了一下，挖苦道：“这么短时间选出来的靠谱吗？可别害我这老骨头又晕一次，这家财又被窃。”

卢雁白看出来了，这老太太不喜欢这个儿媳。本以为花枳会恭敬讨好，小心翼翼，没想到花枳硬气极了。

“婆母怕晕吗？要不我再请李大夫过来给您把把脉？自我嫁进来就想着给您添几个看院子的人，可惜我送过来的您都不喜欢。要不，这次我还是把人带走吧，省得您烦躁。”

花枳见礼，转身欲走。程朱氏终是吃了昨夜的亏，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了。她干咳几声：“留下吧。以前你找那些都不合我眼缘。”后面这句显然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了。程朱氏内心对花枳的厌恶愈加。

程朱氏却露出笑容，让花枳就坐。花枳看着她这样少有的笑容，有些错愕，但想想林夫人在这，便以为她的婆母是当着外人不好意思发作。

花枳坐在一旁，卢雁白与何烁依旧站在中间供程朱氏差遣。程朱氏打量了一下两个人，见两个人都生得不错，问道：“叫什么？”带着主母的趾高气昂。

这让卢雁白听着就不舒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拱手弯腰道：“小的名叫卢雁白。”这副样子还是学着府中的小厮的。他自认学了个十足十，看在花枳眼里却有点好笑。

何烁接着道：“在下何烁。”

程朱氏扶额；“记名字什么的太过于烦了，你就叫小白吧。”她指了指卢雁白，又对何烁说：“你就是小何。”

两人都不想多辩驳，忙应道：“是。”

程朱氏接着吩咐道：“你俩就留在我这守着吧。”

卢何二人退到一边等候指示。

“花枳，你给我倒杯茶。”程朱氏吩咐道，她脸上是带着一丝和蔼的笑的。

花枳端起茶盏，奉到程朱氏面前。程朱氏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伸出一只手。

看着这一切的卢雁白暗叫不好，这老太太的动作哪里是接水，分明是倒水。

花枳没有反应过来，整杯茶水倒在了她的衣服上。没想到程朱氏贼喊捉贼，骇声道：“你是要烫死我不成，你这个不敬长辈的东西。”

花枳看着自己满是茶水的衣裙，这可是她很喜欢的料子！大意了。她心情瞬间不好，手也被唐德通红，但她没有表露出来，道：“幸好这茶水都洒在我身上了，不然婆母也受不了，我先下去换身衣裙。”

“换什么，不许去。你不敬长辈，罚你去跪祠堂，天不黑不许起来。”

林孟氏看在眼里，看不过程朱氏这样，开口道：“算了吧，梨落，跟小辈怄什么气。”梨落是程朱氏的闺名。

这程夫人也太胡搅蛮缠了吧。卢雁白心想，这家婆媳关系够呛。

本以为花枳会硬气下去的，没想到花枳道：“林夫人不用求情，我去就是了。”花枳只想离开这，也不是第一次被罚了。

“芍药跟着她去。”程朱氏道，她身后的丫鬟出列，对花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临走时，花枳对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会意，出了门就往花枳相反的方向走。

过了半个时辰，程朱氏想使唤一下卢雁白。她招来卢雁白说：“你去祠堂看看那个刁妇有没有认真跪着。”

卢雁白领命，打听到祠堂怎么走，进去之后，差点惊掉下巴。花枳和她的大丫鬟，还有程朱氏那个丫鬟芍药正在吃着烧鸡，还有几盘精致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