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味重(58)
确实也不能是宜尔这个寿星来干这种活。
莺语很怕点烟花,但还是扯出笑来,“没有比我更会点烟花的了!宜尔你就在门那边等着看吧!”
宜尔笑笑,知道她怕,也知道她鼓起勇气的原因,宜尔乖乖退至门前。
两人将火折子吹燃,各自走到排头去。
烟花筒的引线很长,垂在地上还有一大截,给人充足的时间离开,可莺语还是紧张得掌心出汗——那种知道眼前某样东西会炸的惶恐感难以消灭。
李荞安蹲下去,几乎是一点一着,很快就点完了两三根。
莺语胆子虽小,该做的事却向来不磨叽,她手很快,嗖嗖几下点了好几根,与李荞安齐头并进。
莺语甚至比李荞安先走到最后一根,点完了就赶紧跑到宜尔身边,安下心来。
李荞安在烟雾中点最后一根,然而火焰燎上去,引线却不着。
他将火凑得更近些,眼看着火烧在引线下面却不起星子。
见他蹲在那儿许久,宜尔有些担心:“点不着算了,荞安你快过来吧。”
李荞安不愿让宜尔的生辰有遗憾。他想了想,干脆从引线中间去点。嗤地一声,火星闪烁,李荞安笑起来,起身跑向宜尔。
宜尔也笑起来,两人望向对方的眼里皆是笑意。
欻地几声后,烟花在李荞安身后燃放。与寻常向上炸开的烟花不同,它是往前垂落的,前面一排是金色的,后面一排又是绿色的,交错在一起像垂柳枝条上缀满金花。
李荞安被花映照着,周身镀上浅浅金光,跑至宜尔面前时发丝还在晃动。
他粲然一笑,“好看吗?”
宜尔忽然觉得心口一紧,她还来不及思索,李荞安已站至她身旁。
“嗯,很好看。”她轻声回道。
“好看极了!”莺语惊叹,她拉过宜尔的手,带着宜尔往前转圈跳起舞来。
莺语唱着奇怪的歌谣:“冠玉馆的宜尔姑娘勤劳善良~今天呐是她生辰~感谢上苍叫她诞生~愿她无病无忧此生幸福美满~”
宜尔觉得幸福欢喜,可眼泪却难以自抑地落下。
人间离别无数,活着的人在心碎之后还是要继续生活。等到某天,自己也走到终点,会在黄泉再笑着会面的吧?那时万先生还会记得要教她扎马步吗?
莺语停下来,为她抹去眼泪,宜尔回以一笑。
李荞安:“明日放休,宜尔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们出去玩。。”
“嗯……那去田里摸螃蟹如何?”
莺语兴奋地拍掌,“这个好啊!正好最近螃蟹肥美~”
几人商量好时间和要带的东西便散了。
由于很晚才睡,翌日三人午前都在补觉,午后才出行。
摸螃蟹不用像野炊时那样背一堆拎一把,三人各自一个小木桶和网兜,李荞安还多带了些调料。
他们搭了辆顺路的双牛车,三个人坐在草堆后头,车轱辘嘎哒嘎哒碾过石子路。
秋高气爽,风迎面吹来,携来草木的清香和飞鸟的鸣叫。
莺语晃着脚丫,哼着小曲,她只记得一半的词,所以唱一半,“啦”一半:
“……烟光淡荡,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台榭好、莺燕语。正是和风丽日,几许繁红嫩绿,雅称嬉游去。”
李荞安笑道:“你这秋天是过成春日模样了。”
“写春天的怎么不能唱?春秋本就差不多,少打岔。哼。”
宜尔躺下去,靠在有些硬的草垛上。她的眼中是轻轻飘动的云彩,耳中是他俩的说话声,心中无比惬意。
“对了,红璎你不是唱歌很好吗?你快给咱献唱一曲!”莺语也躺下来,挨着宜尔肩臂。
李荞安颇为无奈,他想了想,歌声沉稳、温柔:“别离后渐长起恩情价,音书内细写着衷肠话。雕栏外盼望的眼晴花,不见俺薄情人到家……”
莺语抗议:“你这还不如我呢,唱个喜庆点的呀。”
李荞安:“还挑上了。”
莺语声音小了一些,“宜尔说想听喜庆点的。”
宜尔笑了一声,附和道:“是啊。”
李荞安轻笑,清清嗓子,换了首欢乐的。他唱得喜气洋洋,将宜尔、莺语逗得捧腹大笑。
三人在车上,等到宜尔兴致所来高歌一曲时,词调两分离,众人笑成一团,连赶车的大哥都没忍住笑了。
等到了乡野,三人下车,头发里都沾着草。
莺语跳了两下,看到远处的熟人赶紧招手,“诶!刀鱼!”
刀鱼指了指右边,“从那边过来呐!”
几人会合。
“呐,这头到那头都是我家的地,前几日雨水大,漫上来不少。你们把杂草拔完,想捉什么都成。”
宜尔:“多谢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