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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要的HE(16)

红烛照不亮厅堂深处,鹤椅里那两个人的面孔模糊在昏暗中,隐约只知道挂着一脸笑容。

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不是活人的样子。

熟悉的身形,正是她的父母双亲。

南般若瞳孔震颤,脸上唰地没了血色。

‘阿父……阿母……不——!’

她崩溃往前冲,却被蔺青阳的大手扣着后脑勺,朝着厅中重重拜下!

“二拜高堂!”他的嗓音如清泉击玉,愉悦至极。

南般若的身躯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蔺青阳……蔺青阳!”

她挣不脱他的辖制,被迫跟随他,端端正正躬身拜到底。

起身时,视线已然一片模糊。

她用力喘息,拼命挣扎往前冲,却被他轻松单手制住。

他笑吟吟垂眸看她。

“夫妻对拜。”

南般若喉间腥甜,目光若是能杀人,眼前这个人已被她凌迟千百遍。

他的手依旧摁着她后脑。

对拜并不那么顺手,但也难不倒蔺青阳。

他个子高,手臂长,五指一转,抓着她转过半圈,与他面对面。

她只到他胸口,轻易就被他按着头,与他深深对拜。

“礼成。”

他语气飘忽,俨然已有几分意兴阑珊。

禁锢南般若的力量陡然消失,他甚至没有耐心把她拎起来。

她大口喘息着,踉跄倒退两步,堪堪站稳。

来不及抹去惊惧的眼泪,她转过身,飞身扑向大堂。

他在她身后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轻而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越过门槛时,南般若前膝重重一绊,差一点摔倒。

她趔趄撞进大堂。

红烛幽幽摇晃,刺出一道道尖锐的十字光,将堂中场景切割成一块一块。

她无法分辨自己的心脏还有没有在跳。

双耳嗡嗡乱响,深一脚浅一脚好像踩着棉花。

她连摔带扑,跌到了松鹤椅下。

寿衣般的长衫下方,端正摆了两双穿着寿靴的脚。

南般若用力张大嘴巴,挣扎着抬起手,拽住垂在膝下的衣摆,艰难仰起头。

入手一片冰冷粗糙。

“嚓。”

布料发出奇怪的声响。

她顾不上深究,颤抖的视线落向红烛阴影下的两张脸。

两位“高堂”面孔死白,好像糊了白色厚石灰。两颊点着酡红,嘴巴裂到耳根。

南般若瞳仁猛然一震。

不是活人。

也不是死人。

是两只……纸扎的人。

愣怔片刻,她捂住心口,蓦地呛咳起来,咳到撕心裂肺。

显然,一刀杀了她已经满足不了蔺青阳了。

他要玩弄她,折磨她,以泄心头之恨。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他的影子像无光的深渊,漫过来,将她彻底吞没。

她抬眸望去,背着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两点冷光,仿佛幽绿的阴火。

他站定在她身前,唇角一点点咧开。

明暗光影间,他比那纸扎人更不像活物。

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低低笑着宣布:“吉时已至,送入洞房。”

第8章 血色花结发合卺。

满堂红烛摇摇晃晃。

纸扎人扬着惨白的脸,睁着阴恻恻的点睛,笑看南般若在地上无望挣扎。

蔺青阳的脚步不紧不慢逼近她。

他投下的影子潮湿、深黑、黏重,她身陷其间,仿佛被无数来自地狱的骨手拉扯,怎么躲也躲不掉。

不知不觉被他逼到了墙角。

后背撞上冰冷的木壁,再也无路可退。

他忽然停下脚步,漫不经意看了看左右,视线缓缓落向插了龙凤红烛的漆金烛台。

南般若心脏不禁一颤。

曾经有一次,他一时兴起把她压在西界神龛前,信手抄起伽婆罗国供奉的金莲降魔杵,逼迫她一点点吞下。

圣洁的莲瓣沾尽轻透的露水,同她一样摇摇欲坠。

那一夜荒唐,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忘了自己是怎样哭着求他,求他不要让金莲去到连他自己都不曾抵达的地方。

他无视她的求饶,非但没有罢休,行径反倒愈发恶劣。

事后他尝到兴味,好一阵子,他都命令她时时带着那支金莲,片刻不离身。

旧事让南般若呼吸发紧。

而此刻,始作俑者者蔺青阳正在冷眼打量案桌上的龙凤双烛,唇角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牙关发出轻微的咯咯响。

他突然俯身凑近:“没听到吗,该洞房了。”

见他视线离开烛台,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肩膀微微塌下。

她已经无法细想烛台和洞房究竟哪一个更可怕,只能饮鸩止渴,在密密麻麻的绝望中抓住眼前可以看得见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