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后也觉得有意思:“找个时间,或许可以借一借韩王妃的班底,叫到宫里来演……”
她们聚在一起言语,阮仁燧就只管埋头苦吃,吃完之后赶紧腆着肚子去找他阿耶说话。
他先是狗腿地叫了声“阿耶”,紧接着又笑眯眯地说:“您老人家行行好,帮我打听件事儿呗?”
圣上瞟了他一眼,问:“什么事儿?”
阮仁燧就老老实实地说了:“淮安侯府的事儿。”
圣上听他解释几句,微觉不解:“怎么不找你阿娘帮忙?”
宫外内宅里女人们的事情,他怎么会关注?
“我没法儿跟阿娘说呀!”
阮仁燧自己也有点发愁:“叫她知道我想的这么多,不太好。”
“再则,我也怕她误会董二娘子欺负我是个小孩儿,存了心要利用我……”
圣上听得有点讶异,一边吃冰酪,一边不无赞许地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
阮仁燧还当他是答应了,心花怒放,嘴巴咧开,露出里边整齐的一排小米牙。
才笑到一半,就听圣上冷笑一声,相当无情地说:“关我屁事啊,我又不认识她们!”
不能给他干活儿的人,他才懒得分心理会!
阮仁燧:“……”
阮仁燧对着他怒目而视!
圣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预备着等这小子央求自己呢。
哪知道那小子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眼睛不太聪明地转了转,居然想到了一个挺聪明的主意!
他找朱皇后去了。
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这又不是独家买卖,没了阿耶你,也还有别人呢!
较之冷酷无情的圣上,朱皇后可要好说话多了。
这边阮仁燧三言两语说了事情首尾,朱皇后就问他:“起初你想使人去承恩公府递话,只是被董二娘子拦下了,最后你就悄悄使人去给淮安侯递了个话?”
阮仁燧说:“是呀!”
朱皇后听得美目微动,思忖几瞬之后,倏然笑了:“真是很聪明的一个小娘子啊。”
她轻叹口气,说:“我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阮仁燧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朱皇后看他不明白,便细细地跟他解释:“承恩公跟淮安侯是不同的,虽然他们臭味相投,但其实并不是一种人。”
“承恩公是蠢而坏,相较之下,蠢要排在前边儿。”
“而淮安侯,却只是坏,但并不蠢。”
“他是个很会捕捉时机的人——这让他在动荡的政局之中攫取到了巨大的利益,成功地将淮安侯之位收入囊中。”
“而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
朱皇后一一细数给他听:“他已经得到了爵位,按理说,善待前任淮安侯留下的孤女才是正道,可他没有,反而将其送回了老家。”
“我听说承恩公承诺要废掉世子,立来日董三娘子诞下的嫡子为世子,只是这毕竟也只是承诺,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能不能落到实处去?”
“可淮安侯不在乎——哪怕只是为了一个可能,他也愿意用亲生骨肉去赌一把。”
朱皇后微微垂眸,神色认真地对上了阮仁燧的视线:“你是陛下的长子,你出面去警告淮安侯,他会有所忌惮,因为他知道,得罪了你,一定没好果子吃。”
“可要是换成承恩公,依照他的做派,说不得反而会被激怒,热血上涌,故意要去做出点什么来报复你的……”
她微微一笑:“董二娘子很了解淮安侯,也很了解承恩公呢。”
阮仁燧听明白了这席话,只是仍旧有地方不懂:“她究竟想干什么?”
朱皇后看着他,不答反问:“前世,前任淮安侯留下的那位小娘子,后来到底还是承继了淮安侯之位吗?”
“……”阮仁燧想了想前世发生的事情,深觉一言难尽。
他面有菜色地摇了摇头,再细细一思量,又迟疑着点了点头:“虽然她自己没做淮安侯,但其实也算是承继了吧……”
朱皇后听他说的似是而非,不免觉得疑惑,觑着他神色,猜度着道:“想是这位董小娘子在为人处世上有些缺憾?”
阮仁燧只能说:“……一言难尽。”
朱皇后见状,也没有深问,只是说:“她是在什么时候回京的?”
这事儿阮仁燧倒是知道:“约莫快要成年的时候吧?还早呢!”
朱皇后小小地吃了一惊,再一思忖,忽然间由衷地微笑了起来。
她前倾一点身体,悄悄问这小孩儿:“前世,费氏夫人没有跟承恩公义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