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叫了人来,把新式戏剧的事儿一问,孟四娘子就拿了好厚的一本戏单给她:“多得很呢!”
又说:“前边三场都是已经排练熟了的,您要是想看,马上就能开演。后边那些还在排,想看的话,怕就得过段时间了。”
最后还说:“我前段时间才见了几个瓦肆的老板,他们都很乐意请人去演戏呢,开的价格也很高。”
“只是我盘算着新东西都容易引起争议,所以就先往安国公府去试了试水,上边的人都说好的话,那再铺下去,也就合情合理了……”
韩王妃见她想得周全,不禁暗暗点头。
低头瞧了瞧手里边的那本戏单,看上边人物和故事情节都写得详尽,心里边也就有了底。
她叫孟四娘子:“去找几个会画画的人,照着戏里边女角儿男角儿的模样画出来,再添几张背景图上去,用最好的纸张,好生装订,先备个两百本。”
孟四娘子麻利地应了声:“是。”
又说:“那我先找个人来打样,您瞧了画风和用纸可以,再去统一制备。”
韩王妃听她说得妥帖,当下欣然颔首:“好,就这么办吧。”
……
孟四娘子先去财务那儿领了预算,而后就亲自跑了一趟书画市场。
她明白韩王妃的意思——现下韩王府出品的新式喜剧,是预备着如同白话的书籍一样大范围铺开的,所以对应的图画也不需要多么高的艺术性。
让普罗大众觉得好看,通俗点也就是花里胡哨,那就够了。
神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这一点在书画市场上展示得格外清楚明白。
孟四娘子甚至于都不需要一家家地跑,找到负责管理书画市场的市正,同他说一说自己的要求就成了。
市正知道新声出版社的招牌有多响,一句话发下去,很快就有人带着试稿过来了。
孟四娘子挨着瞧过,选了十份风格和画工符合要求的,请入选者来进行复试。
然后美滋滋地选了四位女性画家和一位男性画家。
不是不想选五位女画家,是因为这十个人里边就只有四位女画家。
有个落选的男画家愤愤不平:“你就是有所偏颇……”
“胡说!”
孟四娘子把脸一板,指着被自己点进去用以显示政治正确的那个男画家说:“哪里偏颇了,标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好吧?!”
“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
“怎么人家能中选,你就不行?”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有意思!”
男画家哑口无言:“……”
如是等人走了之后,孟四娘子才问入选第一的那位画家:“这位太太,请问您贵姓?”
那位画家微微一笑,向她行个平辈礼:“娘子太客气了,免贵姓钱。”
……
窗外天光朦胧,将亮未亮。
阮仁燧听见啪嗒啪嗒的落雨声。
因时节和煦,殿内的窗户半开着。
他瞧见窗外的蔷薇花在雨中轻轻地摇晃着,那雨珠落在粉红鹅黄的花瓣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晶莹。
真美。
这种时候,就适合听着雨声,舒舒服服地睡个回笼觉。
他一觉睡到了雨歇天晴,醒过来洗了把脸,吃得饱饱的,闻着含着水汽的空气实在是很好闻,预备着出去走走。
德妃趴在窗户那儿叮嘱他:“刚下过雨,地上滑,你小心点别把鞋弄湿了,脚会难受……”
这话都没说完,阮仁燧就“啪”一下,跳进了庭院里因为地砖稍矮而积攒出来的一片小水坑里。
积蓄的雨水“哗——”一下溅出来了!
德妃:“……”
德妃懒得管这个冤种了:“去吧去吧。”
又叫保母去找替换的衣裳和鞋袜,带着一起出去:“等他玩够了,就找个地方把湿了的那身换下来。”
保母应声而去。
阮仁燧背着手边走边跳,实在觉得很有意思,再看旁边侍从们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不免颇觉落寞。
跳水坑多好玩儿啊!
春夏之交的雨水是柔软的,介乎于温与凉之间,踩在上边,多舒服!
如是走了约莫一刻钟,阮仁燧终于遇见了一个能理解他的人。
路边的樱花树早已经开败了,倒是那翠色的新叶郁郁葱葱。
贤妃撑着一把油纸伞,很无奈地立在樱花树下。
樱花树下的另一边站着大公主。
她没有撑伞,神情兴奋,特别警惕地盯着贤妃。
贤妃手扶着樱花树的树干,说:“我要摇咯?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