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些失望,但知道可以缓解和医治,到底松一口气:“能延长多久?”
公孙娘子忖度着道:“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圣上脸色大霁,当下和颜悦色道:“既如此,便有劳娘子了。”
公孙娘子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阮仁燧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他阿耶,实在是很好奇:“阿耶,为什么你待公孙娘子这么客气?”
上一世在见到公孙娘子和她的儿子之前,他从不知道本朝有姓公孙的要人。
且那时候他以为那母子二人是江湖中人,能治得住韩王,靠的是他上司这个外甥女。
但是今时今日,看他阿耶如此礼遇公孙娘子,还专程请她来给褚侍郎看病,阮仁燧倏然间意识到,或许公孙家的关系不在江湖,而在朝堂。
圣上示意宋大监留下人看顾着褚侍郎,自己领着儿子往外边去说话了:“公孙家的来历可不一般。”
他轻叹口气,有些感慨:“他们家的先祖,是高皇帝的亲传弟子,第二代家主自幼便侍从太宗皇帝。太宗皇帝十六功臣之中,以公孙氏为第一,后来还出过一位列入本纪的皇后,太宗一脉的后裔,至今都流着公孙家的血……”
阮仁燧如听天书:“我怎么不知道?”
圣上云淡风轻道:“太宗皇帝又不是我们这一脉的先祖,当然是能藏就藏了。”
他只是嘱咐了一句:“你知道公孙家很了不得,是块铁板,别去招惹就成了。”
说完之后,圣上忽然间很恶劣地笑了一下,不怀好意地问儿子:“看见她这么打怵,上一世不会招惹过吧?”
阮仁燧:“……”
阮仁燧木然道:“不是我招惹的,是韩王叔招惹的……”
圣上心满意足地品了品这句话,更幸灾乐祸了:“他啊,那也不错!”
阮仁燧:“……”
……
褚侍郎的骤然昏厥,最后被扣到了他的心疾上。
理由都是现成的——他本来就有这个毛病嘛!
圣上顺理成章地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又让禁中的公孙太医负责给他诊治。
这搞得裴东亭有些狐疑:难道是想把褚侍郎踢出门下省?
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真是如此,先前也没必要那么大力地栽培他啊!
算了,谁知道圣上在想什么?
少操闲心。
这事儿就此放过,只是到第二日,又出了一桩新的事,就实在不是能轻轻放过的了。
因为就在这一日,太常寺正式在朝会上奏请:
内廷两位皇嗣都已经立住了,今年五月二十一日的高皇帝祭,是否该考虑选一个跟随帝后前往同祭?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臣们对此心知肚明,这说的哪是高皇帝祭,是储位之争正式地拉开了大幕!
大公主今年五岁,皇长子今年三岁。
当年大公主满三岁之后太常寺没有上表奏请,皇长子满三岁之后却进行了表态,无形当中,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态度。
宗正寺那边儿,韩王是两不沾。
班是不上的,工资是照领的。
圣上叫人去韩王府请人,他是在生病的。
圣上听了,是气得暗暗磨牙的。
到最后专门来说这事儿的,就是政事堂的宰相们和御史大夫,乃至于与此事有着直接关系的礼部尚书、太常寺卿,乃至于宗正寺的两位少卿。
首相唐红主张两位皇嗣谁都不带。
理由是孩子还太小了,贤愚未定。
御史大夫屈君平赞同她的观点,同时补充了一句:“中宫年轻,来日未必不会诞育嫡出的皇嗣。”
礼部尚书倒是小小地反对了一下:“并不是请陛下早早立储,只是表露一个态度,若有变故……”
意思是应该提前确定好继承的序位。
其余宰相们也是态度不一。
最后圣上摸了摸下巴,叫宋大监:“去叫他们俩过来,也听听他们怎么说。”
于是阮仁燧和大公主就都被提溜过来了。
朝中要臣们一起向两位皇嗣行礼,神色晦暗,目光更是叫人捉摸不透。
圣上徐徐将事情说了,而后先问大公主:“仁佑,你觉得该怎么办?”
大公主就理所应当地说:“我跟岁岁可以都去呀!”
圣上点点头,又问儿子:“仁燧?”
阮仁燧不爱凑这个热闹。
五月二十一日其实已经很热了,坐着马车走那么远的路,还要穿着亲王服制在太阳底下站着,想想就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