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跟庞君仪都还是第一次被人邀请,深有种成了大人的成就感,全都郑重其事地答应了。
大公主答应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试着说给汪明娘听,结果汪明娘断然否决了:“不准带他一起来!”
她自己家里就有弟弟,想起来就皱眉头:“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儿可烦人了,他们懂什么呀?”
汪明娘说:“我们都是大孩子了,不跟他们一起玩!”
大公主犹豫了一下,到了也没再说这事儿。
只是心里边想起来,不免觉得有些对不住岁岁。
这会儿再听阿娘说“每个人都会有小秘密的”,她心里边也就有些释然了。
如阿娘所说,这个小秘密并不会伤害到岁岁,也不算伤天害理,应该得到理解和体谅。
……
程太医被调用出宫的消息传到瑶光殿,惹得田美人生了一场气。
气完之后,发现情况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又不可避免地哭了一场。
田美人觉得自己很委屈——且她也的确有理由觉得委屈。
她有孕将近九个月,太医也说,这几日之间便要临盆了。
此时此刻,宫里边就只有她这一位有孕的宫嫔。
赶在这个关头,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令把最擅长妇科和产育之事的程太医给调出去,都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田美人在寝殿里默默地流眼泪:“我虽是卑贱之人,但好歹也是良家女子入宫,承蒙太后娘娘恩准,给了名分,如今居然连不能进宫的女人都比不上……”
她怄得心口疼:“可怜皇嗣托生在我腹中,居然也要蒙受这样的侮辱!”
她以为程太医是出宫去照拂圣上在外的相好了。
朱皇后派遣女官去抚慰她,又送了赏赐过去,惹得她愈发伤怀:“我需要的难道是这些外物吗?还请皇后娘娘替我主持公道,请程太医回来吧!”
田美人再三恳求:“大公主跟皇长子都是程太医坐镇出生的,现下她不在宫里,我实在难以安心。”
女官把这话带了回去。
朱皇后沉吟之后,到底使人去崇勋殿那边儿问问,看圣上晚上是否有时间过来用膳。
圣上也应了。
等晚上见了他,朱皇后没说田美人的事情,而是问程太医的去处:“我只知道是小时女官点了程太医出去,倒是不知道是做什么差事去。”
圣上刚洗了手,又从宫人手里接过巾帕擦拭。
他眼神一扫,宋大监便会意地招呼着殿内的侍从们退了出去。
圣上这才坐下去,神情欣然,三言两语把阮仁燧说的话讲了,重点提了那位还没有出世的李九娘。
朱皇后听得讶然不已:“一位出身民间,并无师承,能力却不逊色于紫衣学士的奇女子?”
惊愕之后,她不禁面露赞叹之色:“这样的天资,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了!”
圣上颔首道:“是啊。”
朱皇后明了了他的心意:“陛下想栽培她,让她进入中朝吗?”
圣上微微摇头:“且先看看她的缘法再说——安国公府的两个孩子已经在接受准中朝学士的教育,若无必要,也无谓再为中朝增砖添瓦了。”
他沉吟着说:“不需要刻意地笼络和结交,如当下这样,有仁燧在那儿走动着,就很好。”
朱皇后明白过来。
对于圣上来说,派遣程太医出宫去救助李妻,是一件收益率非常高的事情。
他既得到了儿子的感激,也与一位天资卓越、且没有家族势力影响的奇女子建立了正向的关系。
短时间内瞧着好像没什么用,但谁知道若干年后,这随意的一着是否会发挥奇效呢?
多一位朋友,且还是本领高强的朋友,总归是件好事。
桌上已经摆了晚膳,她亲自替圣上盛汤,同时问:“那位夫人大概什么时候生产?”
圣上接过汤碗,不太确定地说:“应该就是这几天了吧?”
他盘算着说:“不知她前世难产是否与命格,亦或者所产女儿的天赋有关,若真是如此,或许可以托请一下公孙娘子,央她也去瞧瞧,以防不测……”
朱皇后听得颔首,转念又因这话而心弦微颤。
圣上的性情就是这样。
如若你对他有用,亦或者被他看在眼里,他从不吝啬于赏赐,诸事都能周全到你的需求之前。
譬如说褚侍郎,他至今都不知道圣上为了他的心疾付出了多大的一个人情。
朱皇后也很确定,圣上不会让褚侍郎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