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伤心事。
她问丈夫:“你是跟我们一起过去,还是?”
宁家知道自家娘子和姑爷回京,今晚要在府里边设宴款待他们。
邹处道轻叹口气:“夫人替我同岳父告罪一声吧,此番受令回京,又是进吏部这样的紧要衙门,必然是得第一时间进宫觐见的……”
宁氏夫人也明白,当下便道:“原该如此。”
她有些唏嘘,低声同丈夫感慨:“先前我与格非通信,她报喜不报忧,只说是一切都好,哪知道背后竟还有着这样的故事?”
宁氏夫人与徐太太本是手帕交,后来各自婚嫁,天涯海角,期间倒是没有断过通信。
丈夫骤然间接到调令,要入京担任吏部侍郎,因这任命来得突然,宁氏夫人不免要向父亲宁尚书询问事情原委,也是因这缘故,才知道了荀家内部的丑闻。
她知道徐太太跟异母兄姐不算和睦,只是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坏到这种程度!
邹处道摇头叹息:“荀家退居东都,再想回来,怕就难了,可悲,可叹!”
宁氏夫人冷笑了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荀德渡活该,他应得的!”
……
那边刘永娘领着王娘娘一路进了巷子里,途径某处宅院的时候,还脸色很古怪地停了一停。
王娘娘下意识也瞧了一眼那铁将军把门的院子:“怎么,可是这家人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他们都搬走了……”
刘永娘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这儿住的是严家人,家里头的男人还在做官呢,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儿,慌里慌张地搬走了,连官都辞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四遭,才小声说:“我听人说,是他们家在外边得罪了人,被收拾了!”
王娘娘微微蹙起眉来:“得罪了人?”
她问:“其中可是有冤屈吗?”
刘永娘撇了撇嘴:“我猜没有——严家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这回出事儿,指定是踢到铁板上了!”
再路过一家人,又觉奇怪:“这才什么时候?曹家居然就把门给关上了……”
看王娘娘面带茫然,还跟她解释:“曹家是附近颇有名气的肉商,每天晚上都要盘账的,这么早就关门,实在是很稀罕!”
王娘娘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曹家正房里,曹家所有人都聚头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桌案上摆着的那张文书,神情恍惚。
家人们谁懂啊,忽然间成皇商了……
曹老爷子茫然地想:难道是家里边有人去打点了关系?
不然这么大一个馅饼,也不会落到自家头上啊!
再一想,他们家哪有能搞定这么大事儿的关系啊……
曹家虽然也有个几万两银子的身家,但别忘了,这可是神都!
全天下最不缺有钱人的地方!
曹太太脑海里回荡着当日侯太太说的那几句话,思来想去,还是小声地讲了出来。
曹老爷子听得悚然:“严家人第二天就搬走了……”
众人一时默默。
良久之后,曹老爷子欣慰不已地摸了摸孙儿的头:“这顿打挨得真值!”
曹奇武:“……”
曹奇武下意识抬眼去看母亲曹太太。
曹太太心虚不已地把视线给挪开了……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阮仁燧如常起床,洗漱之后,预备着要跟大姐姐一起出宫去上课。
德妃蹲下身来,捧着儿子的小脸蛋儿瞧了瞧,犹豫着问易女官:“岁岁是不是有点晒黑了?”
易女官叫她问得一愣,再低头仔细打量几眼,当下迟疑着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
德妃眉头皱起来一点,去取了些香膏,小心地擦在儿子脸颊上,又叫跟着他的侍从去取伞来:“路上替他撑着伞,看把我们岁岁给晒得……”
阮仁燧不以为然:“哪有那么严重?没事儿的!”
捂一个冬天,就白回来了。
德妃出力不讨好,气得哼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赶紧走吧,懒得管你!”
阮仁燧嘿嘿一笑,趁着她还没有站起来,赶紧搂着她的脖颈亲昵地贴了贴脸:“阿娘,我走啦!”
德妃一下子就笑了:“滚滚滚!”
小孩儿是存不住话的。
譬如此时此刻,十班里,被家里长辈告诫侯永年的背景一定硬得可怕的曹奇武就很好奇地问了出来:“岁岁,我们家被选为皇商了,是因为你吗?”
阮仁燧听得一怔——因为他事先不知道这事儿。
不过他倒也没有装傻的意思,当下点点头,告诉这个自己认定了的好朋友:“应该是我阿娘让人去做的吧?她没有跟我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