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也不在乎一只鸟,试探完了,迂回得差不多了,终于图穷匕见:“你们杜太太有没有布置什么课后作业呀,岁岁?”
阮仁燧不假思索道:“他让我把《关雎》的前四句背下来,说是明天要检查的!”
他毕竟是德妃生的,娘俩又相处了好几年,对于他的语气和神态,德妃简直太了解了。
这会儿觑着儿子的神情,她心脏就跳得快了,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来,只作出不在意的样子,很随便地问了句:“那你背下来了吗?”
阮仁燧理所当然地道:“我背下来了啊!”
他只是资质平庸了一点,又不是弱智!
德妃就用一种怀疑的神情看着他:“真的吗?我不信!”
阮仁燧微觉无语,嘴上倒是没有迟疑,很流利地背了前四句出来。
德妃心里边美得不行,脸上装出来一点疑惑:“后边的还会吗?”
阮仁于是又随口背了两句。
就这么水灵灵地齐平了大公主的成绩!
德妃心花怒放:我们岁岁果然是天才!
她搓搓手,循循善诱:“还真背下来了呀?真是让阿娘刮目相看,那后边的你会背吗?肯定不会了吧?”
“……”阮仁燧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儿。
略微顿了一下,他仰起脸来看向自己亲娘,语气极其诚恳地道:“没错儿,后边的我就不会了,阿娘。”
德妃:“……”
坏了,他怎么没中计?
“……”德妃继续循循善诱:“我们岁岁能背过前六句,已经很厉害啦,现在我们一起来学习一下后边几句,好不好?”
阮仁燧果断摇头,说:“不要。”
御书房的太太规定背几句,他就会背几句,绝不会用自己快三十岁的脑袋打肿脸充胖子,一气儿把整篇《关雎》都背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天才。
就算短暂地冒了尖儿,他也没有办法维持住。
何必呢。
相较之下,躺平虽然可耻,但是真的舒服……
德妃万万没想到会出师不利。
她讶异极了,倒是还耐得住性子,柔声道:“岁岁,阿娘跟你一起学,好不好?我们来看一下后边的那几句……”
阮仁燧也觉得奇怪呢:“你跟我一起学?你都这么大了,还跟我这个三岁小孩儿一起学?”
他眼神清澈,特别不理解地看着德妃:“你没有羞耻心,都不害臊的吗?”
德妃:“……”
德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瞬,而后继续温柔道:“不是跟你一起学,是阿娘带着你学。”
阮仁燧疑惑地“嗯?”了一声:“阿娘,你教的很好吗?比御书房的太太们教得还好?”
“念书的时候拿过第一名吗,为什么不考进士呢?”
他眼神清澈,特别不理解地看着德妃:“是不想金榜题名,中状元吗?”
德妃:“……”
德妃微笑着拧住了他的耳朵,叫了他的全名:“阮仁燧,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阮仁燧:“……”
“哈哈!”阮仁燧开朗地笑:“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真是的,那么温柔,搞得我都不适应了!
第19章 催娘上进第一天
德妃拽着儿子到书案前,忍着怒气,板着脸翻开书,说:“跟我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阮仁燧就说:“阿娘,我不想学。太太说的,只要背下来前四句就行了啊,我都背下来六句,超额完成了哎!”
他看向窗外,满脸向往:“我想出去玩儿,想去做风车!”
德妃看他这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只觉得心里边一阵一阵地冒火。
她已经不敢指望这混账东西背十句了,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我们就背八句,行不行?”
她说:“我都打听过了,你大姐姐当初背了六句,你比她多两句就行!”
阮仁燧没有掉进这个陷阱里边儿去。
他仰起脸来,以一种活泼开朗的语气,特别天真地问德妃:“我听人说有句俗语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德妃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说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句话……”
阮仁燧继续活泼开朗地问她:“我还听说,父母应该做孩子的榜样!”
德妃迟疑着应了声:“……是啊。”
阮仁燧就叹口气,语重心长地看着她,说:“我跟大姐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阿耶都是一样的,入学开蒙的年纪也是一样的,不一样的不就是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