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实在松了口气,又去请东平侯夫人母女来说此事。
东平侯夫人实在吃了一惊!
比起把女儿嫁进夏侯家,她当然还是觉得让费氏夫人收女儿为义女,断绝了承恩公世子的想法更好。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叫夏侯夫人和皇长子白白地为自家忙前忙后,周全一场?
只是作为母亲,顾虑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也实在说不出“别这么做”的话来……
一时之间,东平侯夫人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两种情绪交替浮现在心头,逼得她热泪盈眶:“楚王殿下,费太太,我实在是……”
这话没有说完,她便拉着女儿,要给皇长子和费氏夫人行大礼。
阮仁燧跟费氏夫人赶忙把她们母女俩给扶起来了。
阮仁燧就事论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想着,其实不只是承恩公世子,小怡舅舅也是可以进宫来求阿耶赐婚的嘛,可是他又没有这么做。”
不是阮仁燧给自己脸上贴金,夏侯小舅真要是来求的话,他阿耶肯定是会答应的。
至少,绝对比答应承恩公世子来得痛快。
可是小怡舅舅并没有那么做。
这不也说明他虽心仪苗大娘子,却也不愿违背她的心意,成全这桩姻缘吗?
阮仁燧老老实实地说:“要真是顺水推舟,其实也有落井下石之嫌,跟承恩公世子的行径比对,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苗大娘子眼眶发烫,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良久,才发出了一声长叹:“楚王殿下,请务必受我一拜!”
这一回,阮仁燧没有再推却。
他大大方方地“嗳”了一声,挺胸抬头地说:“苗大娘子,你是得谢谢我……”
这才有了后边发生的事情。
……
圣上听冤种说了事情首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只是有点好奇:“上一世,承恩公世子跟苗大娘子缔结婚姻了吗?”
阮仁燧斜了他阿耶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点点头。
同时也说:“不过后来到底还是和离了。”
承恩公世子也死啦!
圣上有点讶异:“这是怎么回事?”
阮仁燧想起来就想笑:“乔少尹干的……”
再瞧一眼跟齐王坐在一起,兴高采烈饮酒的卢梦卿,他暗地里幸灾乐祸起来。
阿耶,治你的人已经出来了。
一个是卢梦卿,还有一个是乔少尹!
等着吧,你的福气在后头!
只是此时此刻,就没必要跟他阿耶说这些了。
阮仁燧缠磨着他:“阿耶,你就答应了吧,动动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是给你自己积德了!”
缺什么补什么嘛!
圣上:“……”
圣上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阮仁燧就开始wer wer大叫了:“阿耶,你帮帮忙吧,少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惹得底下的朝臣们目光似有似无地瞟了过来。
圣上叫他吵得头疼:“你先安静一会儿……”
阮仁燧置之不理,继续wer wer:“啊啊啊啊不!阿耶,阿耶你说话啊阿耶!!!”
圣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闭上嘴巴——不然我就不下那道口谕了!”
阮仁燧马上正襟危坐,一秒恢复到乖乖崽状态。
圣上没好气地斜睨着他,思忖着道:“倒也不是不能成全她们,只是小岁岁殿下,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呢?”
……
中秋佳节,圣上口谕,成全了费氏夫人和苗大娘子的母女情分,也将宫宴的氛围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费氏夫人的人缘很好,而大多数人也很乐见一个人走出困境,活出自我,开始新的人生。
东平侯府一贯与人为善,家声也很不错,苗大娘子也有才名。
这样两个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人成了母女,虽然令人稍觉错愕,但是再仔细想想,又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娘娘知道之后,还叫近侍女官去寻了一对紫春翡翠镯来,费氏夫人与苗大娘子各得一只,以为见证。
俊贤夫人在旁笑着打趣费氏夫人:“好啊,进宫一趟,白得了这么齐整的一个女儿,还从太后娘娘这儿得了这么好一只镯子!”
费氏夫人斜睨着她,同太后娘娘道:“您仔细闻闻,好像嗅不到桂花香气,全都是醋味儿了!”
众人听得忍俊不禁。
……
等承恩公世子被放出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主要谁也没注意到他中间消失了那么久。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跟承恩公抱怨:“大公主的脾气愈发古怪了,传了我过去,她又不在,把我拘了那么久,最后见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