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儿,我怕什么?”
那人冷笑了一声,说:“人家纪博士好心好意借书给他,还书的日子他自己也点头答应了,最后把书扣下不还,还反过来说人家的长短——说破大天,也是他们没理!”
其余人纷纷附和。
阮仁燧用匙子慢慢地吃粥,在旁边听得心满意足。
一错眼,忽的瞧见一个熟人。
孟太太站在柜台前边儿,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大抵是听见了那群人议论的话,目光略有点好奇地看了过去。
就这么会儿功夫,一个束着襻膊的年轻娘子出来,笑着递了食篮给她。
孟太太朝她点头笑了笑,拎着离开了。
大概是出来给家里人买早饭的吧。
孟太太拎着食篮回去,孟大书袋跟孟大娘子还在书房说话。
倒是孟聪如围着围裙,在厨房里边擦萝卜丝——孟太太预备着中午炸萝卜丸子。
进了门,她问儿子:“敏如起来了没有?”
“您可真敢想好事儿,”孟聪如瞧了他阿娘一眼,哼笑着说:“平时上班她都睡得跟猪一样,今天休沐,估计得睡得跟猪王一样!”
惹得孟太太笑着瞪了他一眼:“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孟聪如也笑了:“敏如昨晚上还加了班,回来得晚,就算是起来,估计也得中午了。”
孟太太也知道,她就是为了引出后边的话题来:“我刚刚出去买早饭,还听见有人在议论那事儿呢!”
孟聪如问:“什么事儿?”
孟太太就说:“就是昨天酒馆里发生的凶案啊。”
她到现在都觉得很神奇:“你说人怎么能钻研出报纸这么个东西来?昨天敏如才刚写出来,今天早晨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
阮仁燧跟曹奇武美美地吃完饭,又专门去了梧桐书馆一趟。
到了地方一瞧,却见竟有京兆府的差役守在外边儿。
他初见一愣,再反应过来,心下明了。
这命案既与梧桐书馆有关,发酵之后,免不得会牵扯到梧桐书馆来。
他有点担心,跟曹奇武一起上前去,没等进门,就被差役拦住了:“小孩儿,干什么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叨扰!”
阮仁燧问:“什么是闲杂人等?”
那差役说:“就是看了新闻,专门来赶热闹的,统统都走,别来烦人了!”
阮仁燧听得心头一动,禁不住问:“这事儿是谁吩咐的?”
那差役看他衣着不俗,又有侍从相伴,倒是说了:“案子在京兆府,当然是京兆尹吩咐的。”
阮仁燧不由得心想:这位新上任的舒京兆,倒真是体贴入微,明白佛影娘子和纪家的难处。
曹奇武在旁说:“我们可不是闲杂人等!”
阮仁燧也说:“我们不是闲杂人等,我们是佛影娘子的朋友,她在不在?你跟她说一声——我们是龙川书院的学生,她知道的!”
梧桐书馆总共就那么大,佛影娘子听见动静从里头出来,见到他们先是一喜,复又有些担忧。
她很温和地跟差役说:“两位大哥,让他们进来吧,我的确认识他们……”
两个差役对视一眼,让开了道路。
两个小孩儿前脚进屋,后脚外头的差役就叫了同伴过来,悄悄地嘱咐他:“去回禀京兆,她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
舒伯瑶新官上任,神都城里就发生了这样一桩凶案。
老实说,偌大的帝都,每天都在死人。
就算是死了两个,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这事儿被舆论发酵,闹起来了,凶手又放话说还要再杀别的,这事儿就很严重了。
舒伯瑶也看了屈大夫带进宫去给圣上瞧的那份文章。
她的心很细,没有只看那一份文章,还叫人去查了梧桐书馆开设的时间,去找了对应日期的报纸,往来印证。
而后,又叫幕僚帮着去打探,看纪家人,尤其是纪博士在国子学时,风评如何?
该查的都查完了,她才亲自去了一趟梧桐书馆。
舒伯瑶问佛影娘子:“娘子可认识行凶的黑衣客?”
佛影娘子唯有摇头:“回禀京兆,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舒伯瑶点点头,又问她:“那这段时日以来,你有没有同人提过梧桐书馆的烦心事,亦或者有人上门来跟你提过此事?”
佛影娘子非常短暂地顿了一下,而后同样给予了否定的答案:“回禀京兆,也没有。”
舒伯瑶捕捉到了她短暂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