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皇长子毕竟是为自己出头的,现在去拦下这事儿,去和稀泥,就太对不住这孩子的一番心意了,无形当中,也折损了他的颜面。
满殿里这么多人,贤妃是唯一一个有身份压制皇长子的——她不仅仅是长辈,也是皇妃,只是现下她不开口,旁人又有什么身份去制止?
承恩公还在那儿僵着,阮仁燧却不客气,当下环顾左右,大声道:“承恩公借酒装醉,公然辱蔑后妃,满殿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忠正之士将其拿下?”
这话才刚说完,就有人在承恩公后边往他腿弯上踢了一脚。
承恩公猝不及防,膝盖一软,扑倒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身后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扭住了他的膀子。
阮仁燧没想到真有人办事这么麻利,不无讶异地看过去,转而又释然了。
扭住承恩公左边膀子的是朱少国公。
他是皇后之父,定国公府又是勋贵门庭的中流砥柱,他有底气这么干。
扭住承恩公右边膀子的是从五品户部郎中韩少游。
官位虽低,但只看他一个五品官却能出入这场皇亲国戚才能参与的夜宴,就知道必然有些不凡之处。
这位是他阿耶在东宫时的伴读,性情耿介,一向嫉恶如仇。
且这位天克承恩公——要是没记错,上辈子就是他忍无可忍,一笏板敲过去,最后把承恩公送走了的……
承恩公自持身份,向来矜傲,这会儿却像只待宰公鸡似的被人按在地上,当着满殿勋贵和外戚的面儿,尽显狼狈之态。
别说是他的面子,祖宗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他脸上再看不出一点醉意,煞白一片,倒是还硬着脖子跟阮仁燧放狠话:“你等着!”
又挣扎着扭头回去,说按住自己的两个人:“你们也给我等着!”
阮仁燧抄起案上的银盘,哗啦一下倒掉里边的干果,而后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下:“叫?!”
承恩公勃然大怒:“你怎么敢打我?!”
阮仁燧毫不犹豫地又狠给了他一下:“再叫?!”
承恩公当时鼻血就流出来了。
承恩公终于不叫了。
阮仁燧单手提着那只银盘,一指他:“磕头。”
承恩公梗着脖子,坚决不肯。
阮仁燧零帧起手,“咣”一声,银盘拍在他脸上:“磕头!”
承恩公梗着脖子,坚决不肯。
阮仁燧抬手又是一下!
朱少国公和韩少游按着他的膀子,都觉得手臂上震动了一下。
承恩公两眼一翻,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他晕了。
他装的。
再不装晕,估计就很难收场了……
因为皇长子先前那一下打得太用力了,韩少游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朱少国公看一眼就明白。
他浓眉微蹙,正要说话,就见皇长子旁若无人地解开腰带,往承恩公跟前来了……
朱少国公:“……”
朱少国公不由得拉了韩少游一下,往后退了一点,保持着一个既不会被溅到,承恩公暴起发狂也能来得及阻拦的距离。
【呲水声】
【呲水声】
【呲水声】
殿内的围观众人:“……”
贤妃:“……”
装晕的承恩公:“……”
脸上热热的.jpg
眼睛里好像也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往外流。
有的人看起来好像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就此醒来,还是继续装晕,这是个问题……
只有大公主又惊又奇,语气里还有点谴责:“岁岁,你真不害臊,怎么在这儿尿尿!”
这么多人看着呢!
装晕的承恩公:“……”
围观众人:“……”
贤妃眼前有点发黑,心里涌动着好几种情绪,动作倒是很快,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小声嘱咐她:“别说话!”
大公主很委屈:“唔唔唔唔!”
她也没说错呀!
先前皇长子对着承恩公发难,就有人去知会圣了。
等圣上过来,见到的就是茫然的群臣,倒地的舅。
仰着下巴,嘴角疯狂上扬、好像霸道龙王的儿子。
还有旁边坐着的神色踌躇的贤妃,以及脸色更古怪的女儿。
殿内一片寂静。
大公主郁郁地叫了声:“阿耶!”
圣上招了招手,叫她过来,而后单手搂着女儿的脊背,随意道:“怎么啦,仁佑。”
大公主就有点不高兴地道:“岁岁真不害臊,刚刚当众往承恩公脸上尿尿,我说他,阿娘还不许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