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黑市当初还是付邀今和剩下排行榜前几的玩家共同建设的,初心是老玩家将那些重复多余的道具卡标价挂在网络上,半卖半送地给新手玩家,方便他们度过最困难的游戏初期,到最后却成了一个市场,一门复杂的生意。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Npc。”正方形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感觉你气场和玩家很不一样,像会发光一样,我差点以为主神复刻了一个重睛,投放进空间里,后来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玩家社区,不会出现Npc,可能是你皮肤比较白吧……真要是我想的那样,那也太恶心了,是对重睛的严重亵渎和侮辱,我一定跟主神没完!”
白到发光的付邀今:“……”
“你很崇拜重睛?”他问。
“是的,他是我的信仰,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见他一面,要是能握个手,让他给我签个名,我简直死而无憾。”正方形激动地说,“你看,签名笔我每天都随身携带。”
付邀今:“……”
“我名下有个小队,里面所有人都崇拜他。”
“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付邀今淡淡地抬眸瞥他一眼,“我查看了他所有对外开放的游戏录像,不过也是个普通人罢了,曾经有局游戏他被鬼吓得缩在床底下叫,你们为什么将他看作信仰?就因为他出去了?”
“什么叫‘就因为他出去了’?”正方形没有恼怒,但还是忍不住拔高了音调,为自己偶像辩驳,“无限空间沉寂又重启,前后数百年,只有他一个人出去了,就算你想说他只是侥幸,那也只有他有这份头等的运气。更关键的是他向我们证明了,我们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凡人之躯亦可对抗神明,一切付出与死亡都不是白费。”
“那如果他其实没有出去呢?”付邀今手指搭在冰咖啡的杯沿上,看着玻璃杯壁渗出水珠,“所谓的离开,其实是他永远成为了Npc,我们都被主神欺骗了,百年和平,也不过是死亡率居高不下,主神玩累了想休息会,等到将你们养肥之后再杀。”
正方形安静地听着他讲,情绪一开始还挺激动,但逐渐又转为稳定,他叹了口气:“你这种说法网络上流传得也挺多,但这未免太悲观了,我不愿意往这方面想。更何况没人知道当初高层上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真的如你所说,重睛根本没有离开,一切仅是主神的阴谋,但我更愿意相信积极的一面。”
“你怨过他吗?”付邀今倏然问。
“什么?”正方形不可思议地睁圆眼睛,“怨他,为什么要怨他?”
“他只给无限空间带来了短暂的和平,随后便一走了之了。”
正方形突然有些恼怒:“一百年还不够吗?还想让他怎样?”
付邀今弯眸笑了笑,嗓音轻浅,如同柔软的羽毛在湖面泛起涟漪:“那如果,他其实还有余力,还能为无限空间再换来一百年的和平呢?”
“……”
……
大清早喝完一整杯冰凉苦涩的咖啡,付邀今觉得人生都完蛋了。他冻得抖抖索索地回到陆离公寓,开门就看见一只脸色阴翳的凤凰坐在沙发上,火气扑面而来:“做什么去了?”
“……晨练。”
“哪家的晨练是去咖啡厅?”
付邀今脱下外套,“你都看到了?”
“爽不爽,被人发自内心崇拜的感觉?”陆离站起身,将重睛从头到脚观察一遍,“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重睛。”
“所以你没有真正的离开?”
“那倒不是,我离开了,又回来了。”
“为什么?”陆离想到什么,“你不会真是还留有余力,所以离开又回来,打算再和主神斗一场,给无限空间带来一百年和平?”他狐疑地斜睨重睛,揶揄问,“你是这么无私奉献的人吗?看着不像啊……”
但转念一想,陆离又觉得有点像了。
就因为重睛准备回来找主神送死,所以才做事不拘小节,放纵自己干点坏事满足内心的恶念和邪欲。
……那他陆离真是纯倒霉正巧撞上了。
“我确实不是那么无私奉献的人。”付邀今打断陆离的胡思乱想,“我甚至一开始都没打算去挑战高层场。”
“那时候我全身上下的保命道具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只要我一直待在中层场,完全可以安然度过余生,根本就不会死。就算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闯不动了,也可以随便找个死得快的游戏眼睛一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我没有家人朋友,对外界也没有一点记忆和留恋,出去与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是最没有必要去和主神玩命的那批人。”
陆离:“那你为什么忽然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