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越来越不可置信的表情,苏云嘴角一掀,淡淡道:“就彻底不行了吧。”
“你……你……”男子抖动着肥厚的嘴唇,脸上是又是羞恼又是满怀希望的神情,下意识便要朝苏云冲过去,却忽然,他一双眼睛定在了前方,脸上的神情慢慢转换成了明显的恐惧,身体微颤,半响,眼光才重新回到苏云身上,额头上已蒙上了一层泛着油光的汗水,急切地问:“你如何知晓?这种情况可有医治的方法?”
她后面有什么?
苏云不动声色地扫视了这个房间一番,她正对面是床榻,左侧是禁闭的房门,右侧是完整的一面墙。
没有窗户。
窗户在她靠着的那面墙上,而且看那男人的神情,外面显然有人在看着!
看着一个男人为着那种事绝望地折腾?看着他活活把一个女子吓得晕厥?
真是……变态……
苏云心里涌起一股厌恶,但表面上依然淡定如常,不冷不热地道:“这种情况,自然是有方法医治的。”
她大概已经猜到那人把她抓来是为了什么,既然是想从她那里获得什么,那只要她把自己身上的价值利用好,他便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她失踪的消息,顾君玮定是已经知晓,也定会循着线索找来,在那之前,她绝不能拖后腿。
而抓她之人的弱点,她现在掌握了两个,细细琢磨,说不定还会有逃脱的方法。
那个男子眼中顿时闪现出狂喜的神色,一双浑浊的眼睛也似乎亮了几分,一副很想朝她扑过去,却又忌惮什么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模样,粗短的脖子努力伸长,紧盯着她急切地追问,“什么方法?什么方法!”
苏云轻笑一声,眼中闪过冷色,一字一句道:“只是,这样好吗?真正掳我过来的人,希望我看的病患,并不是你吧!”
笃定得不能再笃定的语气,这下不仅是面前的男人,便是外面一直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室内情形的一个高大男子,也有些意外,旋即嘴角微扬起一个饶有兴致的弧度。
顾君玮这个妻,倒是有意思得很。
他面容冷冽,又不是常笑的人,此时陡然一笑,不但没有让他显得稍微平易近人,反而给人一种阴狠之感。
石守敬略一回头,便看到了自家主子嘴角边那抹笑意,不禁暗暗讶然。
主子一向喜怒无常,因为近些年越发紧迫的子嗣问题更是显得暴躁易怒,他好像已经好久没见主子笑了……
许是终于看到了破解困局的希望,便是主子也难免心情愉悦吧!
房间里,苏云看着越发显得讶异无措的男子,下巴一抬,冷声道:“既然请我来是为了治病,那便该给予我应有的尊重,要不要出手治人,还得看我心情如何!”
第120章 把架子摆高(第一更)
听着苏云嚣张跋扈的话,那身材肥硕的男子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了,想着自己下半生的床榻之欢就系在她身上了,况且自己如今膝下还一个儿子都没有呢!
当下来不及纠结她一个女子怎的说起男人那方面的事情来如此自然,噗通一声跪下,一双肉手撑在地上,惶恐地道:“神医!神医!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把你掳来的,我压根不知道你是个女神医啊!神医,请救救我,我柳家能不能有后就靠你了,请救救我!”
苏云眉头微蹙,眼见着那男子见她一直不说话,一脸焦急地就要膝行到她面前,悄悄往里靠了靠。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云下意识转过头去,便见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走在后头那个男子,不正是她在春满阁见到的那个!
而前头的男子,有着一张让人看一眼便会印象深刻的脸,俊朗硬气的面容,如刀刻般的五官,紧抿的嘴角,着一身藏青色翻领窄袖紧身长袍,足上蹬一双高革靴,腰系带,上佩刀剑饰物,浑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自上而下的威压,让他一走进这个房间,便成了一个绝对中心的存在。
苏云在心里默念。
正主终于来了。
这样的气势,以及这种掳她的手段,都昭示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与这样的人周旋,一定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心思,一不小心,真的会丢掉性命。
他的所作所为,以及投到她身上那种漠然的眼神,都告诉苏云,这个人是个手段极度残忍的恶魔,在他眼中,人命宝贵这样的话,也许是个玩笑。
跪在地上的肥硕男子见到突然走进来的两个男人,愣然了半响,才颤抖着身子道:“你们……你们说可以把我的病治好,把我掳来这里……可是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小娘子是个神医!她……她才是可以把我治好的那个人!”
而他刚刚竟差点把她得罪了,真是想想都后怕。
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掀动嘴角,道:“石守敬,管好你找来的人,别在我面前碍眼!”
那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肃杀与威压让肥硕男子颤了颤,默默地往后缩了缩,不敢开口说话了。
石守敬连忙道了声“是”,沉着一张脸,便朝一脸惶恐的肥硕男子走去。
肥硕男子满心以为自己刚才那句话得罪了他们,他们这会儿是要来杀他的,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硕大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噗通一声屁股着地,坐在了地上,带着明显的哭腔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柳家的银钱田地都给你!我柳家富甲一方,你们不会亏的!”
此时,坐在地上的肥胖丑陋的男人,和两个高大健硕的男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对比。
苏云觉得自己在看一部莫名其妙的戏,面前有一个丑角,两个反派。
被肥硕男人越来越惶恐凄凉的声音搅得心底烦躁,苏云终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不会杀你。”
已经走到肥硕男人身边,正准备把他劈晕带走的石守敬顿时讶然地看了苏云一眼。
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却似乎不怎么意外,只是看着苏云的眼中,除了最开始的漠然,终于浮现了一丝如草原中的狼找到猎物时的兴味。
肥硕男人也猛地转头看向苏云,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中迸发出无尽的希望,突然便挣扎着朝她爬过去,只是他才开始动作,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便干脆利落地往他那堆着层层厚肉的脖子上一劈。
霎时,便见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僵,整个人如一座小山坍塌般,倒在了地上。
苏云不太舒服地转移了视线,撑着墙壁站了起来,直直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道:“煞费苦心地寻来这样一个人类比自己,试探我的本事,这位郎君做事可算颇为曲折了。”
苏云这样说,并没有贬低那个肥硕男子的意思,都是生了病备受折磨的人,都只是想寻求一个解脱之法罢了。
可苏云很在意他们办事的手段,那个肥硕男子因为自己的痛苦就随意折磨侮辱一个无辜女子,可见他平日里是个怎么样的人。
而眼前这个冷冽漠然的男子,更是让苏云心生排斥,可以一手主导了这场戏,并一直冷眼旁观的人,身上戾气太重。
偏偏在这个权力与身份至上的阶级社会,某些人做事,天底下大多数人都敢怒不敢言,最后扭曲成了一种不合理的合理。
她不在意帮人,但十分在意帮的是什么人。
若帮了某个人的结果是害了更多的人,她自己这辈子也会活得不安生。
说出那样一句话,一方面是清晰地向他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面前人的底线去到哪里,她以后该怎么在与他的周旋中,寻求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听到她的话,脸色陡然一沉,一双眼睛深埋阴霾地看着她,声音冷冽如夹杂着冰渣子,带出了浓浓的威压:“谁说,我要你医治的人,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