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穿,大佬!(64)
车子到一处古朴旧式的宅院停下了,宅院占地面积甚大,四周近方明亮,宽绰疏朗,四方房屋,南北各院落皆有抄手游廊,走进正房的还要进过一道穿山游廊,闻子吟目测这约莫是一所五进院落。
原主是一名端庄保守的旧式大家闺秀,从小被大官之家出身裹小脚的母亲教导得知书达理,矜持内敛。
而她的父亲是个传统的大男子主义,却觉得这样很好,女子就该服从男人,天生为男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对于妻女的模样他甚是满意。
闻父名叫闻杰天是个教书匠出身,现如今是东城督军的左膀右臂,历来在家中说一不二,除了自来有主意的优秀长子能顶他几句,其余人皆不敢反抗他的威严。
所以原主被教育得保守小心翼翼也是有些原因的。
说来,她在家也算受宠,虽说家庭教育在闻子吟看来是扼杀了少女的天性,将她教的一板一眼丝毫不敢有自己的意见,但到底家中唯一的女孩从小锦衣玉食过得不差。
闻家祖上出过举人秀才,因此家中古籍不算少,闻母也是保守的大家出身,原主从小四书五经三从四德地被教育着,看的书是古籍,摸的笔是毛笔,写的一手好簪花小字。
如今时下流行洋文化,越来越多有钱的人家讲女孩打扮的花花绿绿的,纱裙蓬裙花的绿的都往身上穿,那些留学归来的贵族女子,穿着打扮一口洋话更是引发了一阵风潮。
这次,因着女儿16岁算是大了,成年了,闻母便想从东城俊杰中选一个好夫婿,将女儿嫁过去享福。
就是因着洋文化的兴起,担心一板一眼的女儿不受未来夫婿所喜爱,闻家便将女儿送去了所谓的新娘学校学习。
在那里的人都会念几句洋诗,歌颂几个著名诗人,会揣几本原文书放包里,会说几句洋话充充门面。
她们穿着蕾丝裙,戴着纱帽,参加宴会,这似乎是最流行的装扮了,大胆些的姑娘便在往唇上抹上艳色的口红,瞬间就能吸引来目光。
这里面唯独原主这个明明生的花容月貌,却是个保守旧式大家闺秀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娇艳漂亮的姑娘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好样貌,牢记母亲的教育,身为女儿家当自爱,当安分守己。
她日日都是身着保守袄裙,穿不来妖娆露大腿的旗袍,也不敢穿那些洋裙子,恨不得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才好,似乎那样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新娘学校是一周上四天学校,得留宿,学校是封闭式的,到了周五才能出校门回家。
原主的二哥便是前头来接她的少年,叫闻毅,是个性格开朗冲动的爱国小青年。
大哥便是在外头被派去支援的闻斐,印象中大哥虽然一心在军务上,倒也对一双弟妹关爱有加,闻毅性格跳脱,只要不闯祸别的都不需要关心。
唯一的妹妹沉默寡言,闻大哥虽说不赞成父母对妹妹的教养方式,但他作为一个大哥到也不好插手,因此平日里只在生活上多做关心。
“娘的女儿转眼也大了,瞧瞧哪个青年才俊合眼,娘给你好好把关。”
风姿犹存的中年妇人,半倚在床榻上,她温柔地抚过女儿的手,将塌上一叠黑白照片递过去,每张照片边上写着姓名年龄和家世。
这些一向是东城太太们拉郎配给别人家的儿女,自个儿家的儿女找对象的好手段。
闻子吟目光怔怔,落在最前面一张照片上。
第45章 民国待选新娘之巾帼英雄
那是原主后来的丈夫——郝白杨
剑眉大眼,约莫二十三四岁, 肤色轻微古铜色, 带着阳光的气息, 浑身充满着朝气, 那张俊脸对着镜头扬眉的样子是原主爱极了的模样,那是她不曾拥有的自信和张扬。
此时的郝白杨尚且是个刚刚从军校毕业的小嫩草。
闻子吟记得,大约是在新婚之后,这人就直接入了国军,当了士官,此时国军有个规定,但凡从军校毕业的, 一参加军队, 直接级别就是军士, 在往上还有尉官,校官。
郝白杨能力不错,又敢闯敢拼,不到几年就升上了少校。
他野心大, 抱负心强, 一心只坚定不移跟着国军走,抛下新婚妻子和家族,只身跟着国军迁移南京。
离开时,他父母不同意儿子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国军,只可惜拦不住人,无奈之下问他, “你妻子还在东城,可要带着?”
他语气淡淡,眼里不起波澜,仿若妻子一词在他心里约莫不过是个陌生人的分量,他说:“妻子?有何用?”
说完转身就走,那道冷酷无比,决然离去,连告别都吝啬给予的背影给原主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是她死前记忆力环绕不去的影像,那是被抛弃哀鸣。
可笑的是后来国军领导的决策性错误,全国多处遭遇沦陷,东城也沦落了,被汹涌而来的日军破城。
不受丈夫喜爱不被丈夫家族重视,没能逃走的原主,为了不被侵略者玷污,在战火中自尽,结束了惨淡的一生。
她一生不敢为自己发言,一生不敢吭一个不字,在家被父母操控,出嫁对丈夫百依百顺,对公婆恭敬,却被丈夫嫌弃是封建社会下的糟糠,被最亲密的人视作陌生人般无足轻重。
这个倚赖父亲丈夫的花季少女在战火中随着东城泯灭。
她想要为自己活,也想要成为被人敬佩,被人重视被人尊敬的人,这是她从不敢想的梦,大抵只有死了才敢想一想,偷偷的想。
“好,我答应你。”
闻子吟目露怜惜,盈光浅浅,无声回应。
“娘亲,我还没想好,可容我好好考虑,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女儿嫁出去?”
少女脸上泛着晕红,似是害羞,半弯着身子不依地抱着母亲胳膊撒娇。
闻太太许久未见女儿撒娇,似是从懂事了便恭谨守礼,凡是一板一眼,再未如眼前般像个小女孩娇羞,果真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有小女儿心事了。
半倚在床头的中年妇人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她拍拍女儿的背笑道:“好好好,给你时间,坐好了,像什么样,让你父亲看见了又得教训你!”
闻子吟这厢从母亲房间里退下,回到自己房里,拿起纸笔开始写信。
第一封是写给远在北边抗战的大哥,从记忆力,她知道,大哥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北城出了变故,日军战退又卷土重来,因而闻斐被拖在北城,生死难料。
上一世,闻斐在北城一战中为了掩护重要任务撤离,被扎伤了腿,后来无奈退役,连着家里的气氛日渐惨淡,最出色的继承人遭到了这样的打击,以至于后来原主孤苦无依,即使无人依靠,也不敢去叨唠大哥。
第二封是留给父母的,闻子吟知道,保守的母亲,传统专治的父亲,是不可能听她劝说,也不可能放下让她嫁人的念头,在他们心里女儿16岁大了就该嫁,再大该是老姑娘了。
因此为了避免和家人冲突,闻子吟写了封信,以示自己的想法和决心,也是为了安他们的心,让他们知道自己并非无去处。
第三封是留给她二哥的,这是为了以防来日,若她没能及时回来,大哥也不在,若是来日东城一带依然沦陷,也能及时带着父母撤离。
闻子吟也不多做犹豫,她写好了信,放在书桌抽屉,压在一本书下,而给大哥的信件,准备明天带出去寄。
晚上吃饭的时候,闻子吟第一次见到了这具身体的父亲。
脸型略方,眉清目正,许是常年严肃不常笑的关系,眉头还留有常皱起的褶子,薄唇紧紧抿着,颧骨略高,这是一个固执而传统的男人。
见到一周未见的女儿,也并未露出笑容,闻子吟就着原主的语气,恭敬唤了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