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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蛇传之谓道纪(23)

作者: 保保 阅读记录

“人性本善,妖性本邪。他若不害人,我管不着,他若害人我必杀之。”老道并不隐瞒,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原本的打算。

他这样一说,白素贞心中更疑这老道的来路。修道第一戒,乃是不得违戾父母师长,反逆不孝。第二戒便是不得杀生屠害,割截物命。这老道口中只一味喊杀,似乎并非一般正统修行中人。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那妖物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小青插言道。

“他跑不出去。”那老道极有自信的说:“庙中已被我布下结界,你们两个能来去自如,他却不能。”

小青道:“怪不得香案上有刚燃尽的香灰。”

那老道说完,顺着墙根儿蹲下去,双手抱胸一派闲暇,“等着吧,天亮前他必定要现身。”

白素贞却想,那妖物功力低微,料想禁不住诱惑,便取出一瓶香露,在小青食指上点了几滴。小青会意,将香露在指间搓开,催动热力集中于指尖之上,片刻后,散发出一股甘醇的香气。

那老道看她二人还有这般法门,跟着站起身,警惕的环顾四周。

“在那儿!”小青猛然转身直指前方,只见正前方的石柱上有一块浮凸出来,看着一团毛茸茸的,那老道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鹰爪一般的右手,似是擒住了那妖物的脖颈处,将其猛的向外一拉,那妖物果然现了身。

白素贞紧跟向前,挡在庙门的缺口处,小青将素练抛到空中,补足屋顶的破损,破庙里一时再无容那妖物逃出的漏洞。那妖物急的展出双翅,在破庙里到处乱飞一通。老道提着铁剑飞身上前,照着他背后猛刺,却觉得手上力道如同刺入一摊烂泥一般,滑腻泄滞。都因那妖物污秽不堪,已破了老道铁剑上施的法门。

小青看明玄机,当即双手起势,手中刺出一道白光,化成锁链,直追着那妖物飞去。那妖物在半空中打了好几个旋儿,最终躲避不及,被白光牢牢缠住,跌落到地上。

老道提着剑上前,手起刀落将那妖物一颗三角形的头颅斩落。

“别伤他性命!”白素贞向老道高喊,可惜为时已晚,那妖物头颅断裂的地方涌出一团腥臭粘腻的黑血,片刻后化成一具身首分离的蝙蝠。

小青收了宝剑与素练,上前向白素贞道:“他既害人,杀便杀了。”

“哎!”白素贞顿足叹息,“若是十几个男童的元阳之气修炼成丹,那妖物不至于会被你们一击即中。”

“你是说,他是替人采集元阳?”小青经白素贞提醒,连忙转去问老道,“老道,你追踪他数日,可还有发现他是受谁指使?”

那老道只顾擦拭他那块破铁片,头也不抬,“不曾!”

小青被他惹急了,“你你你……行事毫无章法!你既一早发现这妖物,自己降服不了,为何不求高人相助?还有那些受害的小童,为何不解救他们?”

那老道哼一声,“我只修一个无愧于心!上天入地独我一人,岂不快哉!至于救治小儿,我力有不逮。”

“你!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修道之人,是个妖道!”小青说着,又想把宝剑□□。

白素贞看她说话间身量渐长,五官愈发分明,似有渐渐蜕变回栾青的趋势,连忙按住她肩头,“青儿,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能强求。”

那老道像是对小青的威胁浑不在意,自顾自的收好行囊,站起身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名门正统了?”

白素贞正欲开口,小青抢先道:“我姐姐发迹自青城山宝仙九室之洞天。”

那老道眉毛一扬,“哦?可是青城丈人座下?”

“却又不是,我姐姐师从骊山老母。”

“呵呵……”那老道听到这里却笑了,上下打量了白素贞两眼,忽然幽幽道:“其次莫著乎阴阳。阴阳,所以可用而不可传也。”接着转向小青,“你跟着她修道是瞎胡扯!”

小青听他语中有贬损之意,眉毛一拧,大声呵斥:“你这老道,我看在你是同道中人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三分,你竟说话毫无章法!”

“你信便信,不信拉倒!”那老道抛下这句话,将包袱往肩上一扬,转身隐入黑夜之中再不可寻。

芸芸众生里,不知还有多少像老道这样的人。

小青在一旁气的直跺脚,白素贞目送那老道出门,许久没有说话。

“姐姐!”小青见白素贞不吭声,扭到她跟前忿忿道:“那老道必定是苦修不得,走火入魔了!他的话都是臭狗屎,呸!”说着啐口唾沫。

白素贞回过神,安慰她,“修道成败只看个人,我们自己行事无愧于心就好。今夜总算是除了这个祸害。青儿,你做的很好。”

再无别的话,青白二人相携返回济安堂。

白素贞潜回卧房,见许宣仍在甜睡中,宽衣后躺在自己丈夫身旁,身体微微贴近许宣,轻轻抚摸过他脑后的头发,心中道:官人,你若知道我今夜去做了什么,还会待我如往常吗?那老道并非全是胡言乱语,修行一道只在个人,有许多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不过比青儿多了几百年的道行,就自居长位,我把她带在身边,是引导了她,还是约束了他?她一动武就渐渐浮出栾青本相,修道之法于她,到底是教化还是压制?妖物入世,只要不伤人害命,平安度过一生就是修行吗?

思来想去,心头百结难解。

柳眼开何媚,蒲芽长得伸。寒花方谒日,新燕已参春。

入春后天地焕然一新,一日暖过一日,人们忙着做春饼,换薄衫。济安堂中也换了新面孔。

老桂等五鬼喜凉怕热,小青眼看他每日愈发懒怠,生怕他露了本相,因此替他向许宣告假。许宣挽留再三,见劝不住,只说等他老家的事忙完一定要再回来。老桂走了,堂中不能没有管事的,因此许宣请王致宁引见,又为济安堂择了一位掌柜,刘掌柜。

刘掌柜四十开外,身量不高,微胖,是个快人快语的活泼性格。他是苏州城本地人,又曾在致宁堂帮过手,算是知根知底的。许宣不看重别的,只觉得刘掌柜开朗健谈,不是有话藏着不说的人,因此对他很是放心。

白素贞绣香囊的活计忙一阵歇一阵,济安堂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这日,刘掌柜正在柜上拨算盘珠,突然有一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人挡在济安堂门口,也不进来,只向里喊着:“这里可是许宣许大夫坐堂?”

许宣出去给人瞧病去了,刘掌柜扔下算盘上来招呼,“兄台,怎么称呼?找我家许大夫何事?你来的不巧,他不在,你且等等,你要不进来等等?”

小青见刘掌柜微胖的身躯和来人一起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连忙上楼把白素贞请下来。

那中年男子被刘掌柜招呼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要不耐烦,见白素贞与小青走到近前,眼中一亮,“这位夫人可是许夫人?”

白素贞笑着答道:“正是。”

那男子面上一喜,向身后的人挥手,“快快快!抬进来!”

男子身后的人一窝涌上,刘掌柜再也招呼不住,被一起挤了进来。

白素贞见那中年男子身后还有五六个小伙子,众人一起抬了一块近九尺长的匾额进来,上书烫金的四个大字:杏林圣手。

那男子向白素贞见礼,“多谢许大夫和许夫人救我儿一名!”说着还要拜下去,刘掌柜连忙扶起他。那男子还嫌不足,又要再度下拜。原来那男子是白素贞用西夏针灸法救治的第一名男童的父亲。当时他人在北边儿,现回来后得知此事,连忙找人做了匾额送来道谢。

“多谢许大夫和许夫人救我儿一名!多谢许大夫和许夫人救我儿一名!”他是男子,白素贞不便伸手,刘掌柜一个人也拦不住他,只好让他连拜了三拜,他才站起身说话。

他说他因做生意,常年不在家,他家人丁单薄,膝下唯有一子,是五代单传。济安堂救他儿子一命,他愿意用一半家产来报答。白素贞连忙谢绝,“万幸你妻子送治及时,你儿子吉人天相。且行医本就为救人,你的好意我替许大夫心领就是。”